重陽節這天難得天氣晴好,爲防止再出現中秋節那樣的事,此次登高祭天插茱萸賞菊都由內侍官統一按官員品級安排。長長的隊伍看不到世子在哪裏,但隱隱能聽見從前面傳來太子的咳嗽聲,看來他的風寒還沒好啊,不知道是有多嚴重站在我旁邊的江寧容也失了精神,劉氏還時不時一臉提防回頭看我,怎麼,難道我還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欺負她不成我笑得燦爛回視過去。一路上重複着拜跪,等到當天祭祀結束的時候,我的腿已經軟倒發抖了,被平安攙扶着回到內室的時候,世子正悠哉悠哉斜靠在榻上看我笑話。“你怎麼在這,祭祀你沒去”報復性地搶過他手裏的茶水一飲而盡,“聽說太子染了風寒一直沒好,今天我也隱隱聽到前面太子在咳嗽,還憂心你在旁邊會不會從被傳上了呢。”“那個蠢貨,天子祭天,這樣的場面他就是爬也會爬去的。”世子嗤笑,從身後拿出一個木盒遞給了我。“是什麼”我邊問邊打開看,是一套羊脂玉茶具,杯身調着花紋,具體是什麼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兩個字“值錢”上好的暖玉做成,一看就是價值連城,唔,以後窮了隨便當掉一個也可以活命了。正準備仔細端詳,從旁伸過來一隻手毫不客氣將它奪走了,將杯子轉了一圈露出杯底直接遞到我眼前,“看到沒有”質問的語氣我趕緊端正態度,仔細看了下,唔,貌似是個字,有點眼熟,好像是童字。我還沒疑惑完,那邊就給予了肯定答覆,“沒錯,刻了你的名字和我王府的花紋圖騰,你這輩子就是餓死也當不掉它”說完將杯子往桌上隨意一丟,我趕忙眼疾手快扶住,嘖,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哎,你給我的東西是越來越值錢了。”看到世子面色有些不愉,我悄悄蹭過去輕撞他的肩膀,想起侍郎府我那小院的庫房還有些莫名多出來的東西猶豫道:“這符合規制嗎,上次平安還幫着我把小庫房整理了一番,你別什麼都往我那搬”話還未說完,外面傳旨說讓世子爺去面見皇上,世子方纔一副:你別管,我憑本事進的庫房。聽到旨意後滿不在乎地撣了撣衣袍起身道:“八個月後不就都符合了,再說什麼叫送你的越來越值錢,最值錢的,我一開始就送給你了。”說完白了我一眼琅琅往門口走去。我:“”完了,魔太有魅力,道,輸了世子離開後不久,平安來報說顧姑娘在門外求見,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我讓平安將她請進來,小姑娘看着比在牀上要精神了些,但終歸失去了天真爛漫。顧姑娘進來向我施禮一拜,也沒多說什麼只從袖中遞給我一個信箋,紙張皺巴巴的,看得出拿它的人情緒曾經很激動,在她示意下我將其打開,裏面是一道指令,是一個叫杜樺的給一個叫趙洪的人寫的,指示他換崗的時候藉機將百花苑的門打開。“杜樺是護國公府的管家,趙洪,是,侍衛隊,的隊長,那晚就是他,和,和那個人一起職守的。”顧姑娘斷斷續續說着,語氣帶着憤恨,燭光下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我心裏嘆了口氣,將紙張摺好遞還給她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此次回京以後顧書佐的調令就會下達了,去渝州府任主簿,雖是外遷但確實是升官了,你知道是誰在一力保舉嗎”我有很多話想解釋給她,說京城各方勢力傾軋繁雜不是一張模棱兩可的信箋就能成事的,說你父親升官被支的遠遠的就是怕你家跳出來攀扯,說你如今的想法就是螳臂當車等等,但是看着眼前垂頭不語故作堅強卻稚嫩的樣子,“顧姑娘,離開這以後就好好生活吧。”顧姑娘一言不發地告辭了,消瘦的背影更萎靡了些,聽說她比我還小了兩個月,二八年華正是如詩如畫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年紀。“顧家姑娘叫什麼”我突然想起還不知道這個姑娘的名字轉頭問喜樂。“顧雪櫻,聽說是顧大人和夫人是在飄雪的櫻花園相遇的。”喜樂覺得這個名字好聽,起因也特別浪漫。“雪,櫻”耳邊聽着喜樂的嘰喳,我喃喃自語卻有種悲涼感。第二天起,各地方官員開始動身離開,京官們也開始準備,偏殿冷清世子昨晚沒有回來,因爲祭天缺席被參了一本,皇上責令其在祠廟跪了一夜,如今他也被攙扶着回來頗有我昨天的風姿,不過我心胸寬廣沒有嘲笑某人,因爲秋夜寒涼,養了這麼久的身體被皇上一夜就打回原形,世子衆望所歸般病倒了,當着太醫的面吐了血,皇上終於仁慈準我陪着世子回府。怎麼樣顛着來的又怎麼樣顛着回去,我實在是搞不懂爲什麼大家都這般趨之若鶩。看出我的不適,世子體貼的將馬車空間讓出大半,並安慰我說來年會帶我走水路遊玩。“坐車暈車,坐船暈船,我想我不能追隨您南征北戰了。”開玩笑地說完這句突然想起前世夢裏世子謀反身邊的世子妃跟着他奔波勞碌從無怨言兩人伉儷情深羨煞旁人。如果世子妃不是我認爲的江寧容,倘若世子謀反,看來那個陪着他的人應該就是我了,我果然還是適應了車船的生活,小心翼翼躲起來竊喜了一會把昨天遇見顧姑娘的事跟世子說了。世子難得沒有嗤笑,沉吟了一會說道:“倒是個倔強的人,可惜了。”語氣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人家年齡比你還大好嗎,我沒好氣地暗自翻了個白眼,不過從幼年時期我就覺得世子不像同齡人般,估計世子也是這般想我的,所以我們才相處愉快。沒有多想世子言語中的可惜是突然對一個姑娘異樣的憐憫,我還暗自沉浸在天造地設的甜蜜裏,不知遠在千里之外的路上發生了慘絕人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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