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我被世子丟下,晾在了親王府門口世子自我開口說要杜菁菁進門後,就再也沒說話,不同於我上次口誤說要遠走高飛的那暴怒的反應,世子只是用着陌生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發一語有些步履不穩地越過我徑自離開了。世子一定是誤會了我的意圖,我還沒有把這樣做的目的跟他說明自然心中焦急,也沒心情應付那些女眷,在大家帶着點幸災樂禍的表情中,我,沒追上世子九月的黃昏煞是絢爛,陽光在這一天的最後一刻垂死掙扎般燃燒着,很快就徒留晦暗,太陽將要落山了。一如感情的瘋狂若這般毫無保留的燃燒,一絲光亮也不會留下。我深知很多事就是因爲沒有及時溝通而產生誤解,當誤會加深就會有隔閡,再深再濃的情感也經不起相互猜疑。因爲胡思亂想便呆呆在門口站了會,想着召小廝套車,要及時趕回去,身後蕭文琮出現了,告訴我說祖母找我。我衡量了一下,轉身進府,蕭文琮則沉默地走在我身邊,或許一路上有得知此消息的丫鬟小廝在竊竊私語,他便有些擔憂地看着我。我突然有些警惕,想起荷包事件,突然就尷尬了起來,清了清嗓音,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些距離,主動開口道:“大哥勿需擔憂,此事我會與世子好好商量的。”蕭文琮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仍就沉默着陪我往祖母的園子走,眼看着就快到門口了,蕭文琮不知是與我說話還是自言自語,低聲說了句:“男子婚娶,受傷的總是女子。”雖然此事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但是通過這句話我還是察覺了蕭文琮的一些端倪,想來親王遵旨娶了世子的母親對於他的母親來說便是如晴天霹靂般的打擊了又一次跨進祖母的園子,心境則完全不一樣了,祖母還是那般慈愛,招呼我一道用了晚膳,期間我未言明,祖母也好似知道般沒有詢問。飯後,祖母將我帶到園子裏散步,涼風習習,我心裏的焦慮也漸漸平靜下來,“祖母”我開口想解釋,祖母擡手製止了我,指了一處院門,進去後發覺是當年住過的竹苑,裏面的一草一木都讓人如此熟悉,雖然偶爾會來王府請安,但這個地方確實很久未至了,還以爲荒廢了或者早已改作他用了。左右兩個廂房相對而立,我推開了右邊,裏面的格局桌椅絲毫未動而且潔淨如新,就像是主人喝完茶出門散步去了的樣子,茶碗還都擺在桌上。“自你離開,他便封了這院子,每三天回來此處整理一番,你用過的東西從不假手他人。整個王府只有這個院落不允他人踏入,連他自小住的院子都毫不在乎的給了小瑞。”祖母邊說邊在屋中走動,曾經我爲學童,用的東西也簡陋小巧,牀上甚至還有我不知何時落下的小小外衣,一切都像回到了小時候,院中那棵大樹還在沉默矗立,當年我就是站在那看着世子被推進院子,第一次彼此正式相見,我還膽大包天將他拍吐了血“世人看我奕親王府皆是皇權富貴,可誰又知道其中滋味,嬌兒聰慧,早早的就觸到了人心世態,修的冷心冷情,祖母一直憂心百年後,屆時,這整座王府的人皆不爲他所親近亦不爲他所留戀,於天地無敬畏,於人間無慈悲,踽踽獨行苦了自己”“祖母”祖母愛憐地拍拍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走,“自你出現,嬌兒便有了些人間煙火氣,祖母才知道,他也是有着熾熱情感的,只因不能獨享便就漠然視之,許是幼時得到的愛太少了,便養了如今霸道的性子。”世子對感情的極度挑剔嚴苛皆是因爲得到的少而太過珍重,故而不能忍受任何的瑕疵,如今我給他納妾,在他看來就是我不再全心全意待他了“都說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世子這般緊張你,祖母是感到很欣慰的,倘若他有些蠻橫強制,你不要”祖母有些矛盾地看着我,同爲女子祖母深知女子生活得不易,但另一方面又是她最疼愛的孫兒,兩相之下不知如何取捨。不過在這個時代強權之下,作爲一個處在權力頂層的人,還能設身處地爲他人着想很是難得了。世子果然是有個好祖母,我笑着更緊密地偎向祖母,“祖母是在擔心什麼,自我認識世子以來,無論他曾怎樣的氣憤活惱怒從未對我實施暴力也未用言語侮辱過我更沒有殘忍的虐待我。”就算怒極把我鎖起來過,我暗自咂舌,這屬於情趣不便與老人家說了,“祖母,”我看着眼前因關切而憂心的慈祥老人,鄭重地承諾:“我不會因爲濃烈而害怕,更不會因爲害怕而逃避。”無論他給了我多瘋狂的情感,我都會全部接着,一絲一毫的,全部。回到世子府,門口小廝恭敬迎了上來,只是好奇我未與世子同歸而沒有別的異樣,我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沒氣到把我關在門外。行至修澤園,我傻眼了,內院院門反鎖,裏面無一絲光亮,除了隨行的丫頭,剩下三個都被趕了出來,在門口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完了,這下氣性大了,這是要將我掃地出門的節奏。肖福一臉嚴肅在門口告知:世子已經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說。然後又悄悄告訴我,世子今天傷心了,如今在黑燈瞎火的內室待着,還摔了東西,但是下了死令不讓任何人進。嬌氣包肯定又躲起來偷偷哭了。這不聽解釋的毛病一定要改,我既心疼又生氣,叮囑了肖福一定要看顧好世子,便帶着四個丫頭去了童鈺軒。收拾停當我毫無睏意,遣了丫頭們都去休息我獨自坐在塘邊,池裏的荷花都謝了,剩下些枯枝敗葉在石燈下影影綽綽的,蟲鳴在這個夜晚格外響亮,以前有着世子陪着從未覺得秋夜靜謐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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