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王府內。上次來的時候還是陳冬寶帶路的,如今換了個更嚴肅的管家。路,也不是原來那條路了,江家失勢,江寧容卻升了位份,不知道她是會受怎樣的煎熬。穆王,果真對她沒有一絲情意路過後花園,聽到有銀鈴般的笑聲從園內傳來,見我腳步頓住,管家才低聲解釋,園中的主子是幾個世家內眷,今年的秋宴皇上指定了由穆王操辦,這些人就是來幫忙的。管家這樣說着卻將我往別處引,既是內眷幫忙必然由主母操持,可江寧容卻不再其中“給你家王爺道喜了。”我笑着對管家說。見我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管家這才鬆了口氣,笑着回了一禮。江寧容院子靜悄悄的,門口的丫頭看見我到跟前了才驚醒一般要往裏通報,被管家抓住訓斥了一通,我直接推開了門,江寧容就靜靜躺在院內竹椅上閉目曬着太陽,越近越能聞到一股苦澀的藥味。走到她身邊,有丫頭殷勤地給我搬來了椅子,我輕輕嘆了口氣,江寧容眼睛未睜笑着開口,“世子妃親來看我,未來我又有幾天舒心日子過了。”“這話說的,你在穆王府內日子不好過嗎,穆王妃”我轉過頭,“去把少爺帶來我看看。”自這孩子出生,我就沒有踏進過王府。管家丫頭都識相地退下,彼此只有個貼身丫頭陪伴,我自然也無需裝樣子,“升了位份進了品階,如今見我也毋需施禮了,難道不高興嗎”江寧容睜開雙眼,怒視着我:“父親這般,江家這般,你還有臉提”“放肆”冬霜上前一步怒喝。“哎,”我攔了一下,皺着眉頭疑惑了一下,“踩着江家和父親上位的不是你嗎我有什麼沒臉提的侍郎大人前腳被貶謫,其女兒就由側轉正,再想想穆王在朝堂的表現“”你“江寧容掙扎着起身,在侍女的幫助下坐直身體,“當初就不該讓你進江家的門,你果然跟你的母親一樣,是江家的災星”怒極的話說的斷斷續續,我卻沉了臉色。我已經許久未有想起原主的生母了江寧容瞪着我,見我冷了臉色,便覺稍勝一籌,“怎麼,難道不是,當年你和你母親在內院,父親仕途一直未有起色,後來你走丟了,你母親死了,父親升了官,全家進了京。”“可江侍郎爲何還要千方百計不惜當廷撞柱也要尋我回江家”我打斷她的臆想。“那是因爲。”江寧容欲言又止。“那是因爲,江侍郎想拉攏前太子,而你想嫁給世子,”我湊近了她的耳邊,“你們想偷樑換柱,江侍郎知道有人毒害太子卻瞞而不報,怕引火燒身便將女兒推入火坑,本來計劃的好好的,沒想到,你卻意外落了水”“你”江寧容驚恐地看着我。“我怎麼知道的”我無辜地眨眨眼,有些憐憫地看着她,“你就懷疑過那個意外怎麼那麼巧”這世上最可悲的莫過於,你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不僅不領你的情,還站到你的仇人那邊推了你一把。江寧容不傻,世子設計了她,她未必心裏不清楚,只是那畢竟是她情竇初開時就愛戀的人“江侍郎認我進門,打亂了世子要娶我的計劃,世子本就不高興,後來得知你們竟要利用我,世子便將計就計了,”看到江寧容慘白的臉,我捏了下指尖,“你知道的,世子最恨別人暗中算計。”想想親王府的那片桃林和親王妃呃“娘。”門外一聲童音,我未來得及轉頭就看到江寧容一臉的厭惡,語氣帶着尖銳:“住口誰讓你喊孃的”小孩子被嚇的緊靠在奶孃腿邊,怯怯地看過來,“母,母妃”這場景讓我莫名想到了世子的小時候,一個不招母親待見的小孩將來會成爲什麼樣的人這個時代沒有心理學,也無人會關注這樣空泛的名詞。“你這般待他,就不怕他將來像我對待江侍郎那般待你”我看着那孩子走路蹣跚,畏畏縮縮有些於心不忍,大人的過錯於孩子何干江寧容嗤笑,似乎看出了我對孩子的不忍心,等那小孩被奶孃領到我們身旁,她揚手就是一巴掌,孩子直接被扇坐在地上,直接懵了,過了一會才哇哇大哭起來,委屈着往自己母親身邊靠,明知會被打還想求安慰。“這個孽子只有捱打纔會孝順”說着又將孩子推倒,奶孃看不過將其抱走,孩子哭着爬在奶孃肩頭還在向江寧容伸手。“怎麼,心疼了喜歡孩子那你可以像我這樣生一個啊,哈哈哈”江寧容貌似以爲我不知道她這孩子是誰的,話中有話的挑釁。我皺着眉冷眼看着江寧容神色癲狂,轉過頭,看着圍牆邊一簇開敗而未落的花,秋天了呢,“來時,我在園中看到有世家女眷在嬉戲,聽說今年賞秋的事宜皇上交給你們穆王府了。”江寧容的笑聲戛然而止,眼中帶着怨恨看向某一處,“她還沒過門呢,就儼然一副主母的派頭了”我將手中茶碗放下,站起身,撣了撣裙角,“過幾日我便會受邀前來賞秋,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如今日這般寒酸,”冬霜攙着我往外走,我悠悠道:“畢竟如今江家還能立住的只有你了”“那也是你父親是你的,父親”我在江寧容的歇斯底里中走出內院,出了院門,拐了個彎,就看到剛纔的奶孃帶着小孩等在長廊,奶孃拉了拉小孩要給我跪下,“給世子妃請安。”小孩小手立在胸前,走路還搖搖晃晃,禮倒是行的有模有樣,看來他雖然爹不疼娘不愛的,但卻有個盡職盡責的奶孃,這恐怕就是陳冬寶找來照顧小少爺的。小孩沒了方纔對他母親的卑微乞憐倒是顯出一些尊貴氣度,我蹲下身子平視小傢伙,乾淨的臉蛋,整潔的衣衫,顯然奶孃收拾過,但粉雕玉琢的臉蛋還留着哭過的紅痕,越看越覺得他像世子小時候。“你叫什麼名字”因爲這般的移情,我不由自主就對他多了份喜愛。“回世子妃,我,我叫,濁兒。”小孩說完低了下頭。奶孃給我寫了這個字,我皺了皺眉頭,直起身子,有些不高興,“怎麼取了這個名”低頭看了眼小孩,他似乎也知道這個字不太好,有些惴惴地掐着衣角。奶孃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什麼,“行吧,”我重新蹲到小孩面前,“過幾日我會再來,到時候讓奶孃帶你來找我,我送你個禮物,”說着我豎起小拇指,“當我們的祕密,好嗎”小孩頓了一下,似乎在理解我的話,過了一會才怯怯地鉤住我的手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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