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言卿就脫口而出。
“阿慎,你好好看啊!”
少年眼底初醒的茫然,已經褪去的乾乾淨淨。臉上,又變成了一成不變的冷淡。
顧慎之少年老成,很少笑。甚至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因此,學校裏頭的人,都叫他冰山王子。
他眉心微蹙,言卿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了。忙舉手投降:“好了好了,我就是忍不住,可是你真的很好看啊。”
言卿忙走到顧慎之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腰身。顧慎之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起來,可是懷裏的少女卻沒有絲毫察覺。
她緊緊地抱着顧慎之,頭埋進顧慎之的懷裏。遠遠看上去,就像是連體嬰。
顧慎之很顯然,並不喜歡這樣的親密。他僵硬着身體,看着懷裏少女烏黑的發頂。
片刻以後,言卿擡頭看他。踮起腳尖,雙手抱着顧慎之的頸項,一遍遍地說:“阿慎,阿慎,我好喜歡你啊!不對,是我好愛你啊。”
少女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呢?阿慎。”
“你呢?阿慎。”過去與現在的時光,似乎在一瞬間,重合了。
女人穿着單薄的貼身的睡衣,仰起雪白的頸項,溫聲問他。
身體的曲線曼妙動人。
言卿永遠都不知道,面前的男人,需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剋制住自己,不把面前的女人佔爲己有。
如果可以,顧慎之想要一遍遍地告訴她:“我愛你,顧慎之愛言卿。”
而現在,他只是掀起眼簾,垂下眼,看着女人雪白的掌心。
輕輕說道:“等你愛我的那天,你就懂了。”
懂什麼?言卿不懂,也不想懂。
她看了眼男人抱着她的手臂,除去單薄的睡衣,他們幾乎貼在一起。這樣的距離,太曖昧,也太危險了。
“顧慎之。”言卿往後退了幾步,輕聲說:“現在不早了。”
她眼底的所有情緒,早就被面前的男人給收回眼底了。忽然天旋地轉,言卿被眼前的男人,給壓在身下。
他靠近她的頸窩處,溫熱的呼吸觸到了言卿,讓言卿覺得頭皮發麻。
“卿卿,是想和我睡覺嗎?”男人輕而慢地說出這句話。
言卿怔愣地睜大眼,在他懷裏拼命地掙扎。卻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惹來男人的輕哼聲。
那聲音低沉沙啞,格外的性感撩人。
言卿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身體僵成一團,不敢再動。
顧慎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理順了言卿耳旁的碎髮,輕聲說:“別再動了,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言卿的眼睫顫啊顫的,抖動得厲害。
顧慎之輕笑了一聲,雙眸裏,含着幾分笑意:“要不然,我就會要了你。”
一股熱氣直衝太陽穴。
言卿知道顧慎之是說到做到的人,她被嚇得根本就不敢亂動。男人從她的身上起身,躺在她的身旁。
牀頭的燈暗了下來。
一時之間,空氣裏頭,安靜得可怕。
連男人輕微的呼吸聲,言卿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翻身的動作似乎過於劇烈,吵到了一旁的顧慎之。黑暗裏,忽然傳出他的聲音。
“睡不着?”
明明知道顧慎之看不到,言卿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等到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她又覺得自己傻。她吐了吐舌頭,說道:“嗯。”
“爲什麼?”
言卿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這個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竟然會有閒心聽她說這些事情。
她想了想,低聲說道:“不習慣。”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很快,男人說道:“你總歸是要習慣的。”
這…這是什麼意思?言卿有些聽不懂顧慎之的意思。
冷不丁地,顧慎之繼續說道:“因爲你是要成爲我妻子的人。”
“什…什麼?”由於過於驚訝,言卿忍不住驚呼出聲。
黑暗裏,顧慎之摸索着,牽上言卿的手。強硬地擠入她的手掌心裏頭,強迫言卿和他十指相扣。
他淡淡說,像是隻是在說一個再清楚不過的事實:“我會娶你,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個。”
手心一燙,也不知道是不是從男人手掌心傳過來的熱度。可是現在,言卿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追究。
她一直以爲,顧慎之對她,僅僅只是玩玩而已。只要有的新的目標,他就會丟棄她。
這是上流社會的把戲,可言卿…沒有能力抗拒。現在,這個男人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會娶她。
言卿怔愣了幾秒,沒有再多說什麼。她不願意和男人談論這樣的話題,連她都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
腦子裏頭,一片漿糊。
言卿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傳來的女人輕淺的呼吸聲。
女人陷入了大牀裏,黑色的發宛如海藻一樣。牀單是白色的,她的頭髮是黑色的。這兩種顏色,組合到一塊兒,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就躺在他的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在深夜裏,顧慎之一瞬不瞬地看着言卿沉睡的面容。
只是有那麼片刻沒有看到她,卿卿就差點出事了。顧慎之有點後怕,要是再晚一步,他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要是他那天恰好不在清吧…那…
顧慎之不喜歡做假設性的問題,可是當那個假設的對象是言卿,那麼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
言卿是顧慎之的世界裏,唯一的例外。
甚至,連顧思卿都不是。
作爲一個父親,顧慎之自然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可這僅僅因爲,這是言卿和他共同的孩子。
深冬的夜裏。
顧慎之望着言卿沉睡的面容,淡色的脣角動了動,低低地說:“我愛你。”
“顧慎之愛言卿。”
“生生世世。”
而那個沉睡的女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睡着的時候,有個男人靜靜地看了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