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欒雷瞥了眼後視鏡，見男人正闔上眼，閉目安睡。
二哥，這是睡着了？
欒雷衝着司機使了個眼神，示意司機安靜一點，不要吵到顧慎之。
可幾乎是下一秒，原本在沉睡中的男人就睜開了眼。他的眼底，清明一片，哪裏有半絲睡意。
*
“言卿。”
醫院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忽然有人叫住她。
言卿恍惚擡眼，才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是昨晚的那個男人。
就是昨晚那個間接導致顧慎之受傷的那個男人。
言卿收回眼，對這個男人並沒有任何好感。連言卿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馬吳沒有任何好感的原因。純粹是因爲，顧慎之。
過於，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顧慎之在她心裏頭佔的份量，越來越重。
“言卿。”馬吳又叫了一聲。
他定定地看着女人此時的模樣。
她和過去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只除了，她的眼神裏頭，是全然的陌生。
似乎壓根就認不出他了。
終究還是不甘心。
馬吳說道：“我是馬吳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言卿根本就沒有看面前的男人：“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怎麼會不認識呢？你想想！”馬吳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言卿的肩膀：“我當初，還和你表白來着。”
“難道你當年和顧慎之在一起以後，別的同學，你都不認識了？”
言卿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說，我和顧慎之在一起？”言卿冷靜了幾秒，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這些日子，她似乎都快要忘記了。她長的很像一個人，一個對於顧慎之來說，很重要的人。
明明，這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可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男人突然提及到以後，言卿覺得心裏頭很不舒服。
連她都不清楚，這種不舒服，到底是因爲什麼。
“是啊！你想起我了嗎？”馬吳忍不住說道。
忽然，手腕給什麼給扣住了。“砰”地一聲巨響，馬吳被身後走來的男人，踹翻在地。
男人身材欣長，穿着黑色風衣。更襯得頸部的線條好看。男人的膚色很白，在人羣之中，格外的顯眼。
更不要說，男人得天獨厚的那張臉了。
人羣中，有尖叫聲傳來。
顧慎之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身後已經有人上前了。一時之間，這處空間裏頭，只有他們三個人。
男人步步緊逼。
他的步伐短促又有力。
在馬吳身前幾步頓住。
顧慎之神色不明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忽然，伸手，掐着男人的脖頸，強迫他擡起頭來。馬吳捂着胸口，忍不住低低咳嗽出來。
這一幕，似乎和多年前的那一幕重合。
“馬吳。”顧慎之低低地叫着馬吳的名字，聲音低且沉。
馬吳忍不住地瑟縮了一下，多年前廢了的那雙手，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成爲了一個廢人。
如何，能夠不怕呢？
顧慎之靜靜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總是有這麼多不長眼地來招惹他和卿卿。
男人淡色的脣動了動：“你剛剛和卿卿說了什麼？”
什麼…馬吳神色閃躲了一下。
“沒什麼。”他這樣說道。
下一秒，男人就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按在了地上。
“說不說！”顧慎之這樣說道。忽然伸手，用力掐着馬吳的脖頸。
言卿怔愣地看着這一幕，哪怕做着這樣狠絕的事情。男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一點兒多餘的神情。這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似乎就和喫飯洗澡一樣，再正常不過了。
言卿沒來由的，覺得有點冷。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是會給她煮菜，哄着他的顧慎之嗎？言卿忽然有些恍惚，這兩個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眼前逐漸變得一片空白，眼見着意識都快要消失不見。
最後的視線裏，是男人，眼底慢慢爬上來的鮮紅。
就像是從地獄裏頭爬出來的魔鬼。
這個男人…是魔鬼？！
“救…救命！”馬吳死死地摳着自己的衣服，拼命地掙扎。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對手。
那種即將窒息的感覺來臨之前。
“快放手，你再不鬆手，他就死了。”言卿終於沒忍住，衝上前去。由於太過緊張，她緊緊地攥着男人的手。些許指甲刺破了男人的皮肉，可她根本就無知無覺。
她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顧慎之一來，就要把面前的男人給置之死地。這樣的手法，根本就是想要把他給活活地給掐死。
言卿覺得不寒而慄。
顧慎之垂眸，看着自己白皙手背上的劃痕。還有女人眼底的慌亂無措，這些，都是因爲這個男人。
只要這個想着，他就恨不得把面前的男人給弄死。可…他不敢。
是的，顧慎之不敢。
要是青城的人知道了，估計會大喫一驚。像顧慎之這樣的人，竟然都會有不敢的事情。
無非就是他愛慘了言卿而已。
手指鬆開。
身下的男人，劇烈地咳嗽出聲。
他的眼底，是濃的都快要溢出來的恐懼。方纔那幾秒鐘的時間，馬吳是真的以爲，自己會被顧慎之給弄死。
他捂住自己的脖頸，根本就沒有回過神來。
方纔發生的這一切，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場。
言卿有些怔愣地看着男人不敢置信的眉眼，男人的眼底，似乎帶着幾分控訴。言卿抿了抿脣，等再看過去時，又恢復成平日裏頭那樣的神色。方纔的一切，快的像是她的錯覺。
顧慎之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手指動了動。
他朝着言卿靠近了幾步。
啪嗒啪嗒。
卻發現，她無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