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那人問道:“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愛…”顧慎之捂住自己的胸口,裏頭空蕩蕩的一片,似乎什麼都沒有。
他不自覺地說出聲:“我愛言卿。”
這多可笑,直到言卿死後,顧慎之才意識到,他愛言卿。
第一年,顧慎之想,只要言卿回來他身邊。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只和她在一起。
第二年,顧慎之想,她得親親他,她得抱抱他,他就一定會原諒她。
後來呢,一年又一年,無望的等待裏頭。顧慎之終於明白,言卿不會回來的。
以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
告訴他。
阿慎,我會陪着你,一輩子。
女人纖細雪白的手,在眼前輕晃,顧慎之忽然一把抓住。
像是抓住了自己一生的救贖。
“怎麼了?”
直到對上女人看過來的視線,顧慎之抿了抿脣角,低聲說。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愛我嗎?”顧慎之這樣說道。
言卿怔愣着,這種事情,還可以這樣要求的嗎?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男人清冷的面容。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言卿別開眼,說道。
男人已經牽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把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低聲問:“聽到了嗎?”
“什麼?”言卿擡起頭來。
男人俯下身,在言卿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個細碎的吻。
他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裏頭。
“我的心跳。”顧慎之說道:“爲你而跳動。”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點兒沙啞。
掌心,又開始隱隱作熱了。
言卿瞳孔一縮,在男人這樣熾熱的視線下,竟然產生了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所以…”男人水色的脣動了動,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你會愛我嗎?”
言卿說不出話來。
她抿了抿脣角,輕聲說:“我不知道。”
*
“你在想外面的男人嗎?”江秋看着言卿神色茫然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道。
言卿的視線頓了頓,低下頭,繼續幫江秋喂藥。
“聽我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江秋忍不住,說道。
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和言卿說什麼,江秋還是忍不住說道。
憑藉着她多年的看人經驗,這個男人,絕對來頭不小,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
沉默了幾秒,言卿忽然說道:“如果招惹了呢?”
“什麼?”江秋睜大了眸子,想要從言卿的臉上,看出哪怕一點撒謊的痕跡。可是,言卿臉上的表情,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喜歡他嗎?”江秋問道。
她是個過來人了,自然是知道,這種事情,最先看的,就是言卿自己心裏頭的想法。
喜歡…喜歡嗎?
這段時間,和男人相處的經歷,在記憶裏頭重新浮現出來。
言卿抿了抿脣角,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她竟然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要是以前,她一定會說,不喜歡的。
病房裏頭,一片沉默。
忽然,下一秒,病房裏頭的門被猛得推開。
進來是一些穿着西裝的彪形大漢,只是幾個人,就把整個病房都堵的嚴嚴實實的。
“江秋,臭婊子。”爲首的人,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他媽有錢住高級病房,沒錢還債是吧!你是不是找死!”
言卿怔愣了幾秒,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地就擋在江秋的面前。
“你好,請問你是…”
“滾一邊去,小娘們,老子是找這個女人的。”男人毫不客氣地說道。
“彪哥。”江秋抓住言卿的手指,示意言卿道她的身後去:“我過幾天,就還龍爺,您看成嗎?”
可是言卿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她的眼神示意,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過幾天?”史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有錢住這高級病房,沒錢還錢是吧!你這是看不起我們龍哥?!”
江秋臉上陪着笑容:“哪能啊,彪哥。我這性子,您還能不知道嗎?我一有錢,肯定立馬就還給您,絕對不可能欠錢不還的。”
史彪嗤笑了一聲:“你什麼性子,我怎麼知道?我也就最多知道知道,你牀上的性子。兄弟們,你們說呢?”
身後的男人們鬨笑出聲,甚至有人開始旁若無人地開着黃腔。
“秋秋,不光是彪子,你牀上的性子,也是令我回味無窮啊。”有人不甘示弱地說道。
緊接着,就有人附和道。
整個病房裏頭,都是污言穢語。
江秋的臉上變得慘白一片,她下意識地看着言卿。
自己所有用來遮掩的身份,像是被一瞬間給全部給撕開了。
像是渾身赤裸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好,要不然我們出去談吧。”言卿已經察覺到了江秋臉上不對勁的狀態。
對於江秋的工作,言卿多少都瞭解一點。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這無非就是一個被迫謀生的手段罷了。
“談什麼談!”史彪睜大了眼睛,推了一把站在面前的言卿,說道:“老子今天就是要這個婊子給個說法。”
這處的聲響實在是太大,驚動了前來查房的醫生。
男人推開門,他穿着白大褂,眉眼溫潤,就像是一塊美玉。
在這樣的場景裏頭,他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他看了眼四周,眸光在言卿的身上一掃,頓住了。
“你…”懷楓張了張嘴,看着不遠處的女人。
言卿轉過頭來。
黑色的發,散落在女人的耳側。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杏眼,裏頭似乎是灑了一地的星光。
之所以會對這個女人印象深刻,無非就是因爲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沒有守住自己的醫德。想到前些日子,做的事情,懷楓低下了頭。
“你是?”言卿扭過頭看他,眸光一頓。
懷楓只是這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收回眼。他看了眼四周的狀況,眉皺了皺。這圍在病房四周的幾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