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對上次懷楓的辦公室還有印象，就順着記憶裏頭的方向往前走。
“快讓開！快讓開！有人自殺了！”
自殺…
言卿一愣，還不等她回過頭去。
就看到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朝着病房的方向跑。
腳步聲急促。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醫生跑過去的方向，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很快，就有人躺在病牀上，被推了出來。
身後忽然有人推了言卿一把，言卿看到了雪白的牀單，還有上面躺着的男人。
男人模樣俊朗，此時臉色慘白，閉着眼，像是下一秒，就會死了。
這個人…是馬吳？
他怎麼會自殺呢？前幾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大抵是由於這人，是自己同學的原因。言卿怔愣着跟着醫生們，到了手術室門口。上面寫着幾個大字，正在手術中。
她站在原地。
不一會兒，從裏頭出來一個醫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認識裏頭的患者？”
言卿點點頭，說道：“他是我同學，他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嘆了口氣：“該患者是服了大量的安眠藥，幸好發現及時，現在在裏頭洗胃。”
“請問，手術要多久才結束？”
“一兩個小時。”
言卿點點頭，道了聲謝。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馬吳竟然會自殺。到底是原來的同學，言卿看了眼時間，打算先去採訪懷楓。
言卿對這個醫生的印象很好，他長相溫潤如玉，待人也彬彬有禮。
再加上先前，這個醫生，還幫了她姑姑。
只是每次，懷楓看着她的眸光都有幾分怪異。可等到言卿再去深究，又什麼都沒有了。
剛到了門口，就聽到了裏頭傳來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楓哥哥，他發現了，他發現了。”女人斷斷續續地說着什麼，聲音無與倫比的。還夾雜着幾聲啜泣。
言卿原本打算推門的手一頓。
裏頭傳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言卿只聽到最後一句話：“顧慎之，是不會放過你的。楓哥哥！和莉莉走，和莉莉走。”
“莉莉什麼都不要，只想要讓你跟莉莉走。”
顧慎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倏爾，門被咯噔一聲推開。
言卿下意識地找了一個角落，躲進去。從裏頭，走出來一個女人。不，這樣的女人，稱之爲女孩，也不爲過。
女孩身材嬌小，模樣嬌憨。是個可愛的如同芭比娃娃一樣的女孩。此時，她的眼睛紅腫一片，顯然是剛哭過沒多久。光是這麼看着，就讓人心底，生出了憐惜之情。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才推開門。
面前的男人，膚色是不正常的白，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怖的事情。
他不知道是在想什麼東西，想的實在太入神了，連言卿進來他都沒有察覺到。
言卿又敲了敲門。
面前的男人，纔回過神來。他擡起頭看她，低聲說：“言小姐，你來是採訪吧。”
笑容依舊溫和得體。
就彷彿，之前在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言卿的錯覺。
言卿點了點頭。
早就有人已經聯繫好了懷楓，這次的採訪很順利。
最後，自然是要問上讀者們最想知道的問題：“懷醫生，您有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嗎？”
他說：“有的，我想同她，共白頭。”
他的話語裏頭，有濃濃的期盼，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
懷楓知道，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
言卿笑着點點頭：“懷醫生，今天的採訪，到這裏就結束了，感謝你的配合。”
他的辦公室裏頭，一片的寂靜。
懷楓是一個很懂生活的人，他的辦公室裏頭，到處都是綠色的植株。
他應了聲不客氣。
忽然叫住了她：“言小姐，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言卿用疑問的眼神，看了懷楓一眼。懷楓已經背過身去了，沒有再多說些什麼的想法。
他既然沒有說，言卿自然也不會多問些什麼。她推開門，轉身出去了。
房間裏頭的男人，垂下了眼，有淚順着他的眼角往下流。
啪嗒。
墜落在地面上。
他打開手機，手指碰了碰上面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嫣然。
—“莉莉。”
—“我愛你。”
*
言卿趕過去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
馬吳被推了出來，男人躺在病牀上，臉色慘白。
那個醫生已經認出了言卿：“你是他同學是吧。”
言卿點點頭。
醫生接着說道：“你勸勸他，可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他母親逝世，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唉，本來都好了，又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馬吳的母親…逝世了？
言卿怔愣了幾秒。
醫生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馬吳在這裏，好像沒有任何的朋友，也沒有家人。言卿想了想，先幫他辦了住院手續。
她接好了熱水，放在馬吳的牀頭。幾乎是下一秒，馬吳就睜開了眼。他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女人的容顏，叫了一聲：“言卿。”
他的眼睛裏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光是讓人看着，就讓人覺得悲傷。
言卿沒有親人，但是也知道，自己至親之人離世，該有多難過。
她並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抿了抿脣，低聲說道：“都會過去的。”
男人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笑着說：“言卿，看在是同學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幫我去買份粥。”
言卿說好。
在她走後，男人臉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在安靜的病牀上，他的表情，莫名的讓人覺得有幾分詭異。
*
“快閃開！有人跳樓了！”
“砰”地一聲巨響。
言卿下意識地轉過身。
水泥地面上，血紅的一片。肢體破碎，頭歪斜着朝一頭倒去。
死相悽慘無比。
有血…濺落到了言卿的身上。
她原本淺色的外套上，布上了斑駁的血痕。
言卿的手指，顫抖了幾下。
脣色慘淡。
“天哪天哪！這…一看，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人是誰啊？好像是醫生？！”
“等一下，他是…懷楓。”
人羣圍攏着，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