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病牀上的男人，始終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他躺在那裏，明明面容和平日沒有任何的不同。可是，不停地有人在告訴她。
“言小姐，顧少要是還沒有醒過來，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言小姐，請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到底是什麼心理準備…
言卿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可她的手，依舊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病房裏頭，靜悄悄的。
言卿怔愣地看着牀上男人的樣子，他瘦了很多，脣角蒼白。
腦海裏頭又回憶起了車禍時候的畫面。
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低低地說道。
“卿卿，乖，閉上眼。”
言卿的眼睫顫抖得厲害。
她曾經很想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在告訴她。離顧慎之遠遠的，越遠越好，因爲他會傷害她。
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她對顧慎之還是有些抗拒。
現在，她已經不想知道了。她只有一個願望，就是顧慎之能夠活下來。
言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牽住了顧慎之的手，輕輕說道“阿慎，別嚇我，快醒來。”
“對不起，我撒謊了。我很在意，很在意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麼多天，我其實，很想你。”
言卿語無倫次地說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想要在顧慎之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
他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要像現在這樣，躺在病牀上，生死不明。
隔着空氣。
言卿想要碰碰男人的面容，可終究，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下。放了下來，握成了拳頭。
最後，她抿着脣角，笑了起來。
笑容綻放在清麗的臉上，帶着幾分絕豔的味道。
“我愛你。”
“阿慎。”
“哪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我依舊愛你。”
手指像是被什麼給輕輕碰了碰。
言卿怔愣地低下頭。
看着兩人手指相碰的地方。
男人的指尖，輕輕地動了動。
言卿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她不住地說道“阿慎，阿慎，你醒過來了是嗎？”
男人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方纔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醫生！醫生！”
所有留守在外頭的人，都衝了進來。偌大的病房裏頭，由於人太多，竟然顯得有些擁擠。
“言小姐，怎麼了？”
“阿慎，剛纔動了，他的手動了一下。”
醫生看了一眼顧慎之，說道“言小姐，付先生。麻煩你們先出去，我們要給顧少檢查一下。”
言卿神色惶惶地看着他。
索性付融拉了她一把。
“言小姐，走吧。”
言卿一怔。
病房外。
走廊裏頭的窗戶，不知道被誰給開了，還沒來得及關上。
雨水從外頭傾瀉進來，地面已經溼了一大片。風從外頭吹進來，簌簌的寒。
天色很暗，今晚的天空，沒有一絲絲光亮。
只有走廊上昏黃的燈亮着。
光線打在言卿的側臉上，她的神色有些茫然。她愣愣地看着病房，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自己的衣襬。
只有雨水濺落在地上，發出的啪嗒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
領頭醫生的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顧少方纔醒了過來，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好好靜養，就可以了。”
言卿脣角翹起，道了聲謝。
她想進去看他，可腦子裏頭一片空白。有些提不起力氣。
耳畔傳來了幾人的驚呼聲。
“言小姐。”
腰被人扣住，她纔不至於摔倒在地上。言卿看了眼面前的男人，道了聲謝。
推開他的手臂，進了病房。
付融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指曲起，碰了碰自己掌心的位置。
上面似乎還有抱着女人的那種觸感。
病房裏頭，就亮着一盞牀頭燈。
光影穿過夜的罅隙，打在男人的黑髮上面，平日裏頭的清冷，已經全部褪去。
他漂亮的眸子，望着這個方向。
言卿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自己驚擾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過來。”他低低地說道。
那張漂亮到毫無瑕疵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笑容很淡。
可足以讓言卿看呆了眼。
素來不常笑的人，笑起來，總是格外的驚豔。
言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下意識地朝着他走過去。心裏頭涌現出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她還以爲…她還以爲…
言卿垂下眼，抿了抿脣角。
她想了很多東西，想到了她和顧慎之在一起以後的經歷。明明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可言卿卻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那些一直被她壓抑在心底裏的感情，在看到顧慎之出事的那一刻，悉數爆發出來。
連言卿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原本，她對顧慎之，早就到了非他莫屬的地步了。
明明，這麼久，她一直強忍着淚水。可當看到活生生的顧慎之。
眼淚終於沒忍住，流了下來。
女人站在不遠處，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脣色慘淡。淚珠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
嘀嗒。
掉落在她的衣服上，暈染開了。
小時候，言卿老是哭。可漸漸的，她越來越少哭。她早就學着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自己的心裏。
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會哭成這樣。
看着她這副樣子，顧慎之皺了皺眉頭，心口抽痛。
他不喜歡言卿哭，哪怕眼淚是爲了他。
因爲她一哭，他的心口就會很疼。
還不等他說些什麼，女人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垂下眼，定定地看着他。
淚水浸透的眸子，氤氳着水汽。
“阿慎。”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顧慎之脣角勾起“我在。”在你的身邊。
“阿慎。”
“我在。”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可顧慎之的臉上，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剛纔雖然是在昏迷當中，當時顧慎之，還是有些意識的。
他可以模模糊糊地聽到言卿在說些什麼，好像是讓他醒過來。
他想告訴她，讓她不要擔心。可不管怎麼努力，眼睛都睜不開。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