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溫和閉上了眼,似乎已經睡熟了。言卿放低了腳步,走到了溫和的身邊。
把抱在懷裏的小毛毯,輕柔地蓋到了男人的身上。
溫和的眼皮子一顫,竟是下一秒就醒了過來。他的眼底下,一片的清明,哪裏有半點的睡意。
言卿收回手“你沒睡嗎?”
溫和扯了扯嘴角,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怕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言卿一愣。
溫和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並不打算說些什麼。
言卿坐在他的身旁,索性也就閉上了眼。她梳理着自己方纔得到的信息。
那個男人,是知道當年她出車禍的事情嗎?還是說,他是一個目擊證人?要不然,他怎麼可能這麼肯定,她已經死了。
溫和睜開了眼,側過頭,看着身旁的女人。女人的眼睫顫抖得厲害。
他看了會兒,收回了眼。
溫和掛了兩個吊瓶,花了挺長的時間。
吊瓶裏頭沒水了,言卿想要喊護士幫他拔針頭。
溫和已經乾脆地拔掉了針頭,動作乾淨利落。
言卿沒再說話。
從旁邊拿了棉花,給溫和止血。溫和沒有反抗,眼睛半眯着。
轉角走了出去,溫和忽然說道“走吧。”
言卿一怔,下意識地跟上溫和的步伐。等到眼前出現了住院部幾個大字,她才反應過來,面前的男人,已經猜中了她的心思。
她沒有多說些什麼,按了按鍵,上樓。
電梯裏頭,堵得厲害。人擠着人,言卿靠在角落裏頭。空氣有些窒悶,她有些不舒服。忽然,面前伸出來一雙手,把她抱着給挪了一個位置。
垂眼,是熟悉的白色毛衣。
由於電梯裏頭的空間,實在是太小了。她幾乎是趴在面前男人的身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言卿眼皮子跳了下,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願意和麪前的男人靠的太近。要是阿慎知道了,會不開心的。
可哪成想,後面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方。她也不知道是踩到了誰的鞋面。
聽到了後頭傳來的驚呼聲。
言卿道了聲對不起,不敢再動彈了。
溫和垂下眼,看着女人淨白的頸項。眼裏,是一片暗色。
兩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上了四樓。索性,樓層不是很高。
方纔那個男人的特徵實在是太明顯了,言卿只是略微地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了他住着的地方。
那個男人叫做易廣,這幾個月老是住在醫院裏頭。言卿把這個男人的名字,唸了幾遍。腦子裏頭,卻是一片的空白,沒有任何的印象。
她捏了捏眉心,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失憶的原因,還是因爲什麼。
易廣的房間在418,是雙人房。
言卿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裏頭就響起了一道聲音。
“誰啊,進來。”
這聲音,很耳熟,是言卿方纔聽到的。
這裏,確實是易廣住的地方。
言卿推開門,看了眼四周。
雖然是雙人房,可另一張牀上,並沒有人。只是易廣一個人躺在牀上,他拿着手機。
他在打遊戲。
察覺到人進來了,他眼皮子都不擡一下。
嘴裏罵罵咧咧地說着什麼“上啊!在幹嘛啊!打得這麼垃圾?!”
隨着自己的塔被推倒了,易廣才放下手機,擡起看去。
門口站着一男一女。黑色的髮絲披散在女人的頸項上,她的皮膚很白,容貌秀麗。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長相,卻莫名地讓人沒有辦法離開視線。
要是早些時候,易廣看到長成這樣的女人。早就撲上去了。
此時,只是略略地看了眼,易廣的臉色,慘白一片。他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過來幹什麼?!”
言卿打量着此時他的樣子。
男人縮在被子裏頭,渾身不住地顫抖。只是看了言卿一眼,就收回了眼。
“你見過我。”這是肯定句。
言卿抿了抿脣角,接着說道“別怕,我是人。”
聽到她的那句話,易廣叫嚷的聲音,更大了幾分。
“快出去!快出去?!”他的模樣,像是看到了某個來索命的冤魂“你早就死了,別來找我,和我沒關係。”
易廣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女人的模樣。
那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海風吹拂着,卻帶不走夏天的燥熱。
這處風景好,但是位置比較偏僻。沒有攝像頭,路又不好走。近幾年,越來越少人來這裏了。
易廣嘴裏頭叼着一根菸,車內開着搖滾的音樂。他跟着音樂的節奏,左右搖擺。車裏頭都是酒氣,他剛從一個party上回來。
忽然,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車,朝着這邊筆直地衝過來。
易廣嚇了一跳,菸灰掉在他的腿上,他打了一個激靈。慌亂地捏着方向盤,往邊上打,險險地避開了。
還來不及鬆口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巨響。
他額頭冒着冷汗,下了車。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四分五裂。他看到了裏頭有一個女人。
她睜着眼睛,有血順着她的眉心往下流。她的脣角張了張,卻發不出一句話。
通過她的嘴型,易廣辨認出了。
是…
救救我。
他往後退了幾步。
看着女人這副樣子,估計下一秒就要死了。易廣顫抖得厲害,剛想要走過去。就看到了女人渾身是血的樣子。
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這麼一個鬼地方,他就會是什麼都沒做。就憑着他現在喝了酒,在場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估摸着,一定會被當成肇事者。
這麼想着,易廣收回了眼。幾乎用逃的速度,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一切,都和他沒關係。誰規定,看到了人,一定要救的。
那天,易廣心神不安。
很快,他就聽說,那天的車禍,死了一個女人。說不出心裏頭是什麼感受,只是易廣,再也沒有經過那條路。
想到這裏,易廣抖得更加的厲害。他哆哆嗦嗦地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根菸,卻怎麼都點不燃。
眼前出現了一雙手。
骨節分明。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