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看到了男人癲狂的神色。應該是覺得害怕的，可言卿卻怎麼都害怕不起來。
他的癲狂，都是因爲她啊。
男人手指握着言卿的手腕，接着說道“可是我捨不得。只要想到，你那樣閉着眼睛躺在那裏。再也不會說話，再也不會睜開眼看我，再也不會對着我笑，我就覺得恐懼。”
“是我太貪心了嗎？卿卿。”
顧慎之的臉頰，蹭着言卿的掌心。
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
“阿慎，這些都是誤會。我和溫和之間，沒有什麼的。”言卿喉間一澀，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又給重新解釋了一遍。
男人面上的神色，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垂下眼。
長而密的眼睫垂落，言卿的掌心，微微發癢。
男人修長的指，牽着言卿的手指，碰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顧慎之看着她，眼裏只有她一個人“卿卿，我想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可是看到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疼，這裏很疼。”
言卿說不出話來。
這段時間，她已經知道了，顧慎之有多麼在乎她。太在乎，也就會產生一種懼怕心理。
顧慎之慘淡地笑了笑。
細碎的髮絲，遮住了男人的眉眼。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帶上了些許落寞。
薄而淡的脣，張了張。
“卿卿，你知道嗎？有時候，我都想把自己的心給挖出來。好讓你明白，我到底有多愛你。如果這樣子，你是不是，就不會讓我痛了？”
言卿放在身側的手指一緊。
脣角抿了抿。
誰都沒有說話，房間裏頭安靜得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門被輕輕地敲響了。
“說。”
顧慎之淡淡說道。
隔着那扇門，管家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少爺，老爺喊你過去。”
顧慎之沉默地看了眼言卿，沒有說什麼，轉身走了。
男人的背影，漸漸得消失在言卿的眼前。
言卿眨眨眼，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她沒有說的是。
阿慎。
不光光是你。
我也很疼。
*
“顧慎之，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你知道今天的合作案，有多重要嗎？！”顧老爺子隨手拿起一個東西，衝着顧慎之就砸了過去。
陶瓷花瓶，掉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也就算了，自己的孫子，竟然也是如此。
兩個人，爲了區區女人，神魂顛倒。實實在在是可笑至極。
和德方的合作案，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原本可以順利拿下，哪成想，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再談合作，哪怕是有可能，那收益，也不會有原來那麼多。
顧老爺子一直都明白，商場如戰場的道理。打下一份家業固然難，而更難的，就是守住家業。
他很看好這唯一的孫子，冷靜，聰慧，獨當一面。果然，顧氏在顧慎之的手下，發展得越來越好。
顧老爺子已經不再年輕了，他的兩鬢有些發白了，雙目混濁。對於顧氏，心有餘而力不足。
顧家繼承人，需要學會很多東西。可獨獨有一樣東西，卻是他們不需要學會的。那就是愛人。只要不愛上任何一個人，那麼身上自然也就沒有弱點了。
原本他的孫子，說是隻要那個女人。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原先以爲，他的孫子，能夠把握這其中的分寸。
哪成想，竟是糊塗到了這樣的地步。
今天這樣的情況，竟然爲了區區一個女人，缺席了。
顧慎之站在原地，沒有躲。面無表情地看着顧老爺子。
他有着顧家人遺傳下來的狹長雙眸，眉目清冷。
鼻挺脣薄。
“好啊你！”顧老爺看着他這副死不知悔改的樣子，怒極反笑“我倒是不知道，我們顧家人，竟然是癡情種。你父親如此，你也是如此。你們父子兩個，實在是好得很！”
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就這樣說了幾句話。腦袋就有些泛暈。索性撐着一旁的桌子，纔沒有倒下去。
等到呼吸稍微平復了一些，顧老爺子繼續開口說道“不就是一個女人，到底是女人重要，還是公司重要，你不清楚嗎？這麼多年，你要等她，我也不反對。可如今，孰輕孰重，你難不成，還分不清楚嗎？！”
“我要她。”顧慎之說道。
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
“你！”顧老子雙眸睜大了幾分，捂着胸口，踉蹌地倒了下去。
發出咣噹的聲響。
等在門邊的管家察覺到了什麼，慌亂地推開了門。看到眼前這一幕，瞳孔一縮。
“老爺！您沒事吧？！”
顧老爺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根本就發不出聲來。
他眼前一黑，竟是就這樣，暈了過去。
*
言卿安靜地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她的眼底，一片的茫然。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樣的問題，她不願意再看到顧慎之這樣子。
言卿隱約知道，顧慎之不太正常。
他的佔有慾，太強烈了，強烈到一種不太正常的地步。
脣角泛起些許苦澀的笑來。
其實說白了，無非就是因爲愛她。
脣下垂了幾分。
門被輕輕地敲了敲。
言卿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低聲說道“進來。”
顧思卿放緩腳步，走到了言卿的身邊。安靜地站在言卿旁邊，仰着頭，叫了一聲“媽媽。”
言卿的眼底，是柔和的笑容。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顧慎之的孩子。
言卿伸手，摸了摸顧思卿的頭髮。想到了顧慎之抱她走時，顧思卿看過來的眼神。
對着顧思卿，一字一句地說道“思卿，媽媽回來了。”
顧思卿望着言卿的眼，終於沒有忍住，撲到她的懷裏。
“媽媽，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
再怎麼早熟，也無非是一個孩子而已。
顧思卿的身體，微微顫抖了幾下。
他在害怕，害怕他的媽媽，再也不回來了。
言卿嘆了口氣，等着懷裏頭的孩子，平復下來自己的情緒。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