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的眼神一頓，他沒有說些什麼。
只是愣愣地通過落地窗，望着外頭的夜景。
田經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兆，只覺得宋總現在的神情，實在是怪異極了。
難道是高興壞了？還是說，這件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這個簡單？
田經理在商場縱橫多年，自然是明白，商場如戰場的意思。一不小心，所有的一切。都會瞬息萬變，快得根本就讓人反應不過來。
“宋總，難不成，是顧氏和我們在打游擊戰？”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畢竟，都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對方完全就不需要放棄，宋氏於他而言，無非就是唾手可得。除非是，他還有什麼別的目的。
“下去吧。”宋兆轉身，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田經理一怔，應了聲好。
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到身後傳來他的聲音“通知所有的員工，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就可以下班了。這一場硬仗，不用再打下去了。”
“可…”田經理轉過身，還想說些什麼。卻只看到了宋兆的背影。
他的背影，隱沒在昏昏光線下。
添了幾分孤單和寂寥。
田經理看了會兒，收回眼，轉身走了。
門口站着早就等在一旁的章夏，作爲空降到宋氏的新人，自然是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那就是田經理的女兒。
田經理是一直跟在宋兆手底下的老人，他的面子，宋兆自然是會賣幾分。在這個公司裏頭，加一個新人，對於田茂來說，再輕鬆不過。
“爸爸，怎麼樣了？”章夏乖巧地迎了上去。眉眼低垂，看上去就是溫順的樣子。
田茂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公司應當是已經度過難關了。”
章夏鬆了一口氣，她按捺住自己想要打聽辦公室裏頭那個男人的心思。
哪怕她來到這裏的目的，只是爲了接近她的晨哥哥。
她輕呼了口氣，乖順地依靠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田茂的身體一僵，有些不習慣女兒就這樣靠在他的身上。
他的親生女兒，由於小時候的經歷，和他不是很親近。因此，對於這樣的親近，田茂有些生疏。
很快，他就說服自己適應下來了。
田茂自然是不知道，章夏有這樣的舉動，根本就不是出於什麼舐犢之情。
而是因爲，章夏的父親，就會要求她這樣。這樣的肢體接觸，對於她而言，僅僅只是家常便飯而已。
爲了討好那個叫做爸爸的人，章夏可以做很多事情。
章夏已經徹底地從內裏頭壞死了，關於爸爸的定義，在她的心中。
僅僅是會強迫她的人。
她瘋了，早就瘋了。
在那清秀乖巧的面容之下，她的靈魂，怪異得扭曲着。
*
這件事情，竟是這樣的結局。那就說明，顧慎之比他想象的，還要在乎卿卿。
宋兆其實，並不怎麼在意這家公司的存亡。哪怕，這家公司，幾乎是他拿命換回來的。
當初一手建立這家公司的時候，宋兆只是爲了言卿。他想要，在她的身前。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而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了必要。
宋兆和言卿認識了這麼多年，他甚至比言卿還要熟知她的性格。他知道，要是顧慎之真的對他的公司，做了什麼。
言卿是不會再和他在一起的。
這場兩人的博弈，顧慎之要的是他的公司破產。而他要的，則是顧慎之在言卿的面前，再也沒有機會。
爲此，他願意付出一手建立的顧氏作爲代價。
可現在，顧慎之收手了。
這個砝碼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宋兆的脣角向上挑起。
手指碰到手機冰涼的屏幕。
指尖在上面點了幾下。
有很多條消息，也有很多個未接來電。
宋兆都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想法了。
因爲這些人，都不是她。
爲什麼…卿卿一直都沒有給他打電話…
宋兆拒絕去想，她也許已經忘掉自己的可能。也拒絕去想，她被顧慎之給攬入懷中的畫面。
他垂下眼，手指溫柔地碰了碰手機的屏蔽。就像是在溫柔地撫摸着言卿的臉。
如果宋兆看到了通話記錄，他就會發現，言卿很久之前，就給他打過電話。
可他沒有看。
或者說，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繼續看下去了。
他那雙迷人的桃花眼裏，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笑意。
*
顧氏的燈光已經徹底熄滅了。
外頭在下雨，宋兆沒有帶傘。
他怔怔地望着外頭的雨絲，宛如無睹地走了進去。
他穿着深色的西裝，面容英俊。迷人的桃花眼裏，黯淡無光。
“宋兆？！”在馬路對面，吳桐遠遠地就看到了這一幕，她匆忙地跑到了宋兆的身邊來。
男人的步子頓了頓，又邁開了腳步。
宋兆的車，停的位置並不遠。
可雨實在是太大了，等他走到車旁的時候，身上已經全溼了。
雨水濺落到吳桐的褲子上，她像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費力地往前跑，舉着雨傘，衝到了宋兆的身邊。
她的手裏頭，還提着超市的塑料袋。裏頭裝的，滿滿都是喫的。
雪白的掌心，已經出現了深深的勒痕。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由於跑的太急，女人的臉龐上，染上了些許紅暈。
她費力地舉着傘，舉到宋兆的頭頂上。
雨下得越來越大。
這樣的一頂小傘，根本就不能夠支撐一個成年人。
吳桐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是累極。他今天的狀態，明眼人光是看到，就知道不對勁了。
“宋兆，你快進車裏去吧。外頭的雨，下得這麼大。”吳桐低聲說道。
女人的聲音，隔着外頭的雨聲，傳到宋兆的耳邊。
他的心裏，卻沒有一絲的波瀾，就像是一潭死水。
宋兆甚至沒有轉過頭，他的視線，望着空氣中的某個點。
很久很久，都沒有出聲。
吳桐終於忍不住了“宋兆，你這是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人迴應。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