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看到了牀頭的鐘表。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一夜不歸,思卿定然是會擔心的。也不知道現在,顧宅是怎麼樣了。
要是阿慎知道了…
光是想到這些,言卿就急匆匆地想要從牀上起來。她掀開被子,來不及穿鞋子,就這麼赤腳踩在地面上。
可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索性她及時抓住了牀沿,纔不至於跌倒在地。
“回家?”溫和低低地重複了一遍,掐着言卿的腰,自然而然地把她給抱起來“顧家不是你的家,永遠都不可能是。”
他垂下眼,自然而然地握着言卿的腳,把她的腳底給擦了一遍。言卿想要掙扎,男人的手勁太大了,她怎麼都掙扎不開。
“哥哥,你在說些什麼?”
“卿卿。”溫和的聲音很低,宛如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這裏纔是我們的家,你忘記了嗎?”
這裏…
言卿下意識地擡眼看着四周,昨晚的記憶回籠。直到這會兒,她才意識到,她竟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裏。
這是她的房間,牆壁上,還有着幼稚的塗鴉。是她小時候塗抹上去的,隨着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已經褪色了。
這是小時候一直生活着的家。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這裏的每一處,似乎都沒有變過。
就像是那過去的二十多年的時光,都是她做的一場夢。言卿卻知道,那些不是她的夢。
她真的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
心口劇烈地收縮着。
溫和給她拿了一雙棉拖鞋穿上,想要牽着她的手。言卿下意識地把手給背到了身後。
“卿卿,怎麼了?”溫和不在意地笑笑“小時候,你最喜歡拉着哥哥的手了,怎麼現在不喜歡了嗎?”
言卿抿着脣角,輕輕地說道“哥哥,當時我只有五歲。”
“五歲的你是我妹妹,現在也是。”溫和說道。
他沒有再牽言卿的手指,帶着她,轉了一圈。
方纔的無力感,在這一瞬間,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像是方纔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房間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原地。只除了他們。他們已經長大了,而爸爸媽媽,已經離開了。
言卿的眼睫垂下。
“哥哥,你是怎麼找到這個房子的?”
溫和的眼神裏頭,帶着些許的懷念。
“我是10年前回來的,房子的主人早就換了一個人。幸好,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溫和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框“後來,我就重新買了下來。這裏,是我們的家。”
順着他的視線,言卿看到了相框裏頭的人。
一家四口。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哪怕是當時的溫和,脣角也是微微牽動了起來。
她的視線一頓,脣角下垂了幾分。
掛在牆上的鐘敲響了。
現在是上午10點半了。
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要不然,思卿會擔心的。
“哥哥,我要回家了。”言卿看着溫和說聲。
溫和沒有攔言卿,他說道“卿卿,哥哥給你準備了早飯。你先吃了,再回家吧。”
餐桌上的早餐,五花八門的。言卿垂眸看了眼,發現都是她小時候愛喫的。
對於五歲的孩子來言,能夠記得的東西,應該是很少的。言卿卻發現,她記得過去發生的大多數事情。
早飯香軟可口,很是好喫。
溫和就坐在言卿的對面,靜靜地看着女人的面容。
“哥哥,我該回家了。”眼見着時間差不多了,言卿說道。
溫和沒有說話。
言卿想了想,轉身離開。
溫和靜靜地站在她的後頭,看着她的背影。
良久,才低低地出聲。
“卿卿,這裏纔是你的家。你要去哪裏?”
男人背光而立。
身後的一切,都成爲了他的背景。
在這逐漸升騰起來的日光中,溫和朝着言卿步步逼近。
直到言卿再也沒有了退路。
言卿沒有說話,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的面容。忽然,雙腿發軟。熟悉的感覺,又在這一瞬間襲來。
“你…”
言卿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她也是這樣,忽然就失去了一切知覺。
溫和已經抱住了言卿的腰身,一字一句地說道“卿卿,你總是學不乖。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也是這樣。”
“小時候我讓你離我遠點,你不聽。現在,我讓你別走,你又不聽。”他伸手,把言卿的碎髮,給別到耳後。
動作又輕又柔。
“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溫和低低地說道,眉眼彎彎。可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
“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溫和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卿卿你乖,我只是想要你留在這裏。好嗎?”
言卿還沒有出聲。
忽然聽到了耳邊傳來又輕又軟的語調。
是小女孩的聲音。
像是吃了棉花糖一樣,讓人聽了,只覺得心裏發甜。
“好啊,哥哥。”
言卿睜大了眼睛,喉間帶着澀意。垂眸,看到了溫和手裏頭拿着的小白熊。小白熊和她記憶裏頭,已經不再一樣了。
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言卿沒有想到,曾經放在小白熊裏頭的錄音,竟然還能用…
“卿卿。”溫和垂下眼,輕嗅言卿的髮絲“你看,你答應了啊。”
這算什麼…言卿忽然說不出話來。
溫和抱着言卿,朝着一個房間裏頭走去。
隨着越來越近。
言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門被推開了。
這是別墅裏頭的雜物間,裏頭放置着雜七雜八的東西。
“卿卿,還記得這裏嗎?”溫和抱着言卿,隨手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東西。
“你看,這是你以前用的羽毛球拍。”他把架子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指過去。
“這是你小時候看的圖書,你記得嗎?當時你還纏着哥哥講故事給你聽。”
言卿一聲不吭。
她靜靜地看着男人的側臉,溫和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我記得,當時,你就是把我一個人關在這裏。”冷不丁的,言卿出聲說道。
這處雜物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