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來了嗎？”一道男聲，在黑暗裏頭，突兀地響起來。
聲音的主人，歲數應該不是很大。
是個男生。
聲音裏頭，帶着幾分怯懦。
“過來。”溫和淡淡出聲。
隨着光亮的靠近，男人的身影，在黑暗裏頭，慢慢地顯露出來。
言卿隨意地瞥了一眼，睜大了雙眼。
他是一個青年人，二十來歲的年紀。面容俊朗。
可一眼看上去，竟然死氣沉沉的。
這些都不是讓言卿震驚的原因，讓言卿震驚的是…這個男生和顧浩鈞，竟然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有意思嗎？卿卿。”溫和問道。
言卿沒有出聲。
溫和自顧自地往下說去“我那會兒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覺得真是有意思極了。那高高在上的顧夫人，竟然也做得出找替身這樣的事情。實實在在是，可笑至極。”
頭一次，溫和的聲音裏頭，帶着這麼清晰的恨意。
是的，恨意。
他的聲音，從來都是帶着散漫的笑意。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就明晃晃地把恨意給表露出來。
“你…”顧慎之張了張嘴，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噓。”溫和伸手，把食指壓在言卿的脣角上“過會兒，卿卿就會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些什麼…
言卿的心口，顫抖得厲害。總覺得，是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她根本就理不清楚思緒。
不等她細想，她已經被溫和被扣住了手腕，綁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言卿不可置信地看着溫和。
“看戲之前，我似乎忘記提醒你了。卿卿，你也要演戲呢。”溫和低低地說道。
他的視線，從言卿的面容上掃過。
動作輕柔地碰了碰言卿的臉頰，一觸即離。
“你乖一點，很快，就會結束了。”
到底是什麼結束了…言卿的心裏，沒有答案。
“啪啪啪。”溫和拍了拍手掌，已經有人給他遞上了一卷膠帶。
溫和俯下身，撕開膠帶，黏在言卿的脣邊，防止她發出聲音。
做完這些，溫和就給自己重新換了一套衣服。撥弄開自己眉眼間的髮絲，垂下眼。
如今這般，又站在人堆裏頭，半點都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力。
轟隆隆。
雷鳴聲越來越大。
閃電猛得劃破天際。
噼裏啪啦的水珠，落在廠房上，發出咣噹的聲響。
就在這樣的雨聲中，汽車的剎車聲，在安靜的夜晚裏頭響了起來。
“好戲要開演了。”
溫和低低地說道。
聲音和着雨聲，傳到言卿的耳邊。
*
今晚的夜晚，格外的令人不安。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江萍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接。”顧浩鈞的聲音，又冷又沉。
江萍垂眸，手指輕微地顫抖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夫人，我已經看到您了。您走進來吧，我要讓您親眼看到，我是怎麼弄死那個女人的。”男人的聲音，很柔和。
就像是在耳邊，說着情話。
江萍把電話掛斷的時候，顧浩鈞已經擡腿走了進去。
不管是什麼時候，顧浩鈞好像永遠都走在她的面前。從來都不曾，回頭看過她一眼。
江萍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刺了一下。
鑽心的痛。
她的臉色，蒼白一片。
可江萍卻沒有半點法子。
她這一生的喜怒哀樂，都離不開這個叫做顧浩鈞的男人。
江萍腿上的傷口，根本沒有被處理。在嘀噠嘀噠地往下滴血，可是腿上的疼痛，竟然遠遠不及心上的疼痛。
她拖着傷殘的腿，費力地往前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去，顧浩鈞拿着手機，打開了燈。
這是一處廢棄的廠房。
早年好像發生過火災，現在角落裏頭，還帶着些許斑駁的痕跡。
四周很安靜，只有雨水落在廠房的屋頂上，發出的咣噹聲響。
“夫人。”
冷不丁的，在這樣的寂靜裏頭，傳來了一聲音。
廠房裏頭，些許的光線，透了進來。
江萍不適應地眯起了眼睛。
她看到了不遠處，站着幾個人。也看到了言卿…
言卿被牢牢地綁在椅子上，嘴巴上，被貼了膠帶。尖銳的匕首，就放在言卿的頸項上。
在些許光線的照耀下，匕首閃爍着逼人的光。
“放了她。”耳邊響起了一道男聲。
江萍側頭去看，看到了顧浩鈞英俊的側臉。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脣角抿得死緊，神情嚴肅。
他在緊張那個叫做言卿的女人，因爲那是他心愛女人的孩子。
江萍的心裏頭，泛着苦意。
“你是誰？”於陳把手裏頭的匕首，隨手塞給身邊的人。
往前走了幾步。
直到這會兒，顧浩鈞才注意到，面前的男生，分明面部輪廓，和他長得極其相似。
哪怕如此，顧浩鈞面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你把她放了，不管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要什麼…都可以給我？”於陳低低地重複了一遍。
他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宛如從地獄裏頭，爬出來的惡鬼。
“如果我說，我要她呢？”
要她…江萍睜大了眼睛。她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幾乎是下一秒，就要從她的心口裏頭跳出來。
她渾身僵硬着。
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江萍覺得度日如年。哪怕到了這一刻，她的心裏頭，依舊存在些許僥倖。
她和顧浩鈞認識了這麼多年。
或許…或許顧浩鈞有一點點愛她。
她求的不多，只有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顧浩鈞沒有看江萍，他不着痕跡地掃了眼那頭的言卿。確定她沒有什麼傷口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把你知道，所有和司念之有關係的事情，都告訴我。”顧浩鈞一字一句地說道。
江萍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司念之…
言卿睜大了眼睛，怎麼…怎麼會提到她的媽媽…
心裏頭那種不安，又擴大了幾分。
隱隱約約的，有什麼，即將失控了。
“司念之…”於陳喃喃地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自顧自地笑開了。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