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她年輕以後喜歡的男人,甚至根本就不信任她。
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放逐。
原本宋任對他們母子兩個人的供給,到這時候,也都已經結束了。
文晴是被文家給養大的嬌花,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本來,憑藉着她的能力,自然不會太喫虧。可是宋家自拿到了文家的家產,一家獨大。
整個b市的公司,都被要求過,不要給文晴入職。b市,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得罪宋家。
一個是已經落魄的千金大小姐,一個是b市新貴宋任。明眼人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樣的選擇。走投無路之下,文晴靠着去外頭洗衣服,養大了宋兆。
她的身體本就不是很好,這段時間,又沒有好好的調養。早就已經是強弩之勢了。照顧宋兆到10歲,文晴的身體,就已經撐不住了。
文晴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是苟活。她的所有親人,全部都已經離世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就只有宋兆一個人了。
在快要不行的時候,宋兆被送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那戶人家,特別的善良。偶爾看到他們的日子難過,還會施於援手。
她不知道,在她閉上眼的時候。宋兆又重新跑回了兩人居住的小房間裏頭。
這是他們所能夠找到的,爲數不多的地方,可以遮風擋雨。
長期的操勞,讓文晴變得瘦骨嶙峋。她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肉。原來保養的極其好的手背上,滿是凍瘡。看起來,慘不忍睹。
這是文家家主捧在手心裏頭的女兒,前半生,她都是萬事順遂的。可到了後半生,卻是窮困潦倒。讓人不由得,一陣的唏噓。
她的身下,是硬板牀。被子已經有些發黃了,她平靜地躺在那上面,閉上了眼。
旁人或許可以從文晴的五官輪廓,推測出她過去的驚人美貌。可如今,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爲了生活,而操勞的女人。
宋兆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很冷很冷的冬天。
他被文晴給帶到了一個人的家裏頭,那天的雪,下的可真大。像是要洗淨這世間的所有罪孽。
文晴最後再看了眼宋兆,低聲說道:“媽媽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了。”
文晴的身影,漸漸地遠去。
那一瞬間,宋兆有瞬間的心悸。但他還是死死地按捺住自己。
宋兆很聽文晴的話。
他等了一天,從天黑等到了第二天的天亮。文晴還是沒有來接走他。
那一瞬間,宋兆好像是知道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些許微弱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上。
宋兆眨眨眼,忽然,衝了回去。
他的記憶很好,哪怕這裏離他們的家很遠,宋兆依舊記得過去的路。
前一天是下雪,路上很滑。他跑的實在是太匆忙了,竟是在地上就這樣滑倒了。
宋兆咬咬牙,從雪地裏頭爬了起來。繼續埋頭往前跑。
等他趕到自己家裏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宋兆覺得心裏頭,一陣發慌。隱隱約約的,他知道,有什麼事情,即將要失控了。
他走的很慢,像是腳下有千斤重。終於,不知道多久,他走到了文晴的牀邊。
宋兆垂下眼,定定地看着牀上的女人。呼吸微窒。
他的喉嚨裏頭,發出一聲:“媽…”
聲音哽咽,像是口裏頭含着什麼,根本就聽不真切。
只有屋外,傳來的風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宋兆的眼睫顫抖了一下。
他俯下身,定定地看着牀上的女人:“媽,你怎麼沒有來接我。你不知道,我今天回來的路上,摔倒了。”
宋兆把今天發生的所有經過,都給說了一遍。他垂下眼,輕輕地笑出了聲。
笑着笑着,這笑容,忽然就凝固在脣角。
一滴淚,從他的臉頰上滑落。
嘀嗒,掉落在牀上女人的臉上。
宋兆臉上的神色,變得慘白一片。他茫然地伸出手來,擦乾了文晴臉上的那滴淚。
他一個人,茫茫地站在那裏。對着牀上的文晴,低聲地說着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兆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探到了文晴的鼻息間。
什麼都沒有。
宋兆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薄薄的脣角,被他給咬得死緊。似乎只有這樣,宋兆才能夠控制住自己,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在寂靜的房間裏頭,只有宋兆壓抑的哭聲。
那一天,是12月下旬。
馬上就要春節了。
可到底,文晴還是沒有等到這一天。也就是這一天,宋兆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文晴。
從宋兆出生以來,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什麼纔是父親。父親二字,對於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
“夢夢,你過來一下,已經有結果了。”簡單給舒夢慕發了一個消息以後,就再也沒有後續了。
舒夢慕有些魂不守舍。
“夢夢,你這是怎麼了?”李如如探過頭來,看着面前的女人。
舒夢慕的長相,實際上,並不算是多麼的精緻。可她的妝容精緻,修飾了她五官上的硬傷。
再加上,她平日裏頭的穿搭,都格外的好看。自然而然的,就讓人給忽略了。
此時,她臉上的妝容,都掩蓋不住她臉上異樣的神色。
舒夢慕衝着李如如笑笑:“如如,我這邊忽然有點事,你先把這個給我姐姐送過去好嗎?”
這個姐姐,自然是指的舒月。舒夢慕的手裏頭,拿着一疊的資料,而這些,都是她的父親準備的。
舒夢慕根本就來不及看上哪怕一眼,就遞給了李如如。
姐姐…
李如如忙不迭地點頭,能夠攀上上流社會。哪怕是不能攀上,哪怕是就這樣見識一下,李如如都覺得心甘情願。
舒夢慕把裏頭的資料,遞給了李如如。交代了地點,就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李如如捏着手裏頭的資料,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