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在天津的時間不多,對於潘毓貴的情況,他只需要在報紙上關注一下就好,一市之長的生死,這樣的重要新聞,根本隱瞞不了,就用不着他耽誤工夫了,他現在要做的,是儘快解決白逸生。
只略微打聽了一下,許誠言便來到了南城的一處大院前,這裏就是白逸生的住處。
白家大院的院牆又高又長,可見住宅的面積和規模,在市區裏也是少見,大門前空出一大片青磚平地,停着幾輛轎車,還有十幾名青幫弟子就在附近巡視,周圍過往的行人都是遠遠避開,生怕惹上是非。
許誠言在周圍轉了一圈,查看了一番地形,最後選擇了附近的一個茶樓作爲監視點,他準備用幾天的時間來摸清白逸生的行蹤和作息,這是行動前的基本功課。
選了一個可以觀察到白家大門的座位,可是剛剛坐下來,還沒有來得及招呼夥計要茶水,就聽見外面街道上一陣嘈雜之聲。
緊接着一隊軍車快速駛進街道,行人紛紛躲避,茶樓裏的茶客們都起身湊到近前觀看,許誠言也來到窗口處,只見這隊軍車橫衝直撞,直接開到了白家大院門口前,車輛剛剛停穩,就跳下來一羣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將白家大門堵了嚴實。
這時在白家門外巡視的青幫弟子們,被這個突發的情況搞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怔怔的看着不敢上前。
爲首的幾名日本軍官一揮手,軍士們一擁而上,踹開大門衝了進去,很快宅院裏面就傳出了一陣哭喊叫嚷之聲。
不多時,就押着幾名男子出了大門,爲首的一人正是白逸生。
此時白逸生還在努力掙扎,想要和日本軍官解釋什麼,可是沒說兩句,卻被爲首的日本軍官劈頭蓋臉狠狠抽了幾個耳光,頓時打的滿臉是血,然後被一腳踹倒在地,好半天爬不起來。
這一情景,讓遠遠觀看的衆人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麼時候投靠日本人爲虎作倀,稱霸天津衛幾十年的白老頭,竟然也會如此狼狽,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軍官的命令下,軍士們把白逸生和幾名青幫頭目都推上了後面的卡車,隨即呼嘯而去。
這時周圍看熱鬧的人羣越來越多,已經把街道擠的滿滿當當,直到日本軍車離開,這纔像是開了閘的河水,紛紛議論起來。
“看見了嗎?白老頭,那可是白老頭,竟然被日本人抓了,那傢伙跟日本人好的都能穿一條褲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白老頭是什麼人物,還能被抓了?”
也有畏懼白逸生幾十年積威的,在一旁小聲嘀咕道:“彆着急,白爺在天津衛兜得轉,玩得開,這幾十年了,什麼時候見他栽過跟頭?信不信我敢打賭,兩天就出來!”
這時就在許誠言的身邊,也有幾名茶客都把目光看向其中一個年長的老者,“四爺,您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這位老者手捻着鬍鬚,怔怔的想了半晌,也是有些拿不準,搖頭道:“這白老頭幾十年壞事做盡,也沒見他少一根汗毛,要我說,還是得罪什麼大人物了。”
“什麼大人物?天津衛還有誰比的上白老頭威風?”
“日本人唄!還能有誰?”
“誰知道呢!不過這次我看這架勢,估計這傢伙要懸了……”
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許誠言,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自己還沒有來得及下手,日本人倒是先出手了,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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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身邊的人倒是給他提了醒,白逸生這段期間和潘毓貴可是鬧的不可開交,白老頭組織青幫弟子在市公署堵門罵街,還有在法租界大擺壽宴時,發生的那一幕,自己都親眼目睹,可見兩個人水火不容,那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突然他心中一動,難道自己的行動這麼快就有了結果,潘毓貴已經中毒斃命?如果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因爲潘毓貴的死,他背後的日本特高課誤以爲是白逸生所爲,這才突然進行抓捕?
對,這個設想完全說得通啊,許誠言仔細推敲了一遍,心中一喜。
要知道潘毓貴可是日僞政府的高級官員,更是土原敬二的親信,如果把他的死和白逸生牽扯到一起,那麼特高課絕對不會放過白逸生,想要活着出來,估計是難了。
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柳成蔭,竟然一箭雙鵰,把兩個目標一次性解決了,這可省了自己一番手腳。
第二天的上午,天津機場,一輛客機緩緩降落,小林光彥帶着幾名情報官趕緊迎了上去。
機艙門打開,一名配戴日本陸軍中將軍銜的中年軍人率先走出艙門,此人正是日本駐華情報機關總頭目,時任特高課總課長的土原敬二中將。
待他走下了飛機,小林光彥趕緊上前深深的躬身一禮:“老師,您辛苦了!”
土原敬二的臉色嚴肅,深沉如水,審視的目光掃過小林光彥和他身後的幾名情報軍官。
半晌,才微微點頭,聲音多少有些沙啞的說道:“帶我去看鈴木君!”
“嗨依!”
小林光彥等人不敢多言,齊聲領命,將土原敬二一行人接上了轎車,一路向特高課駛去。
轎車後座上,小林光彥坐在土原敬二的身旁,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老師。
土原敬二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的景物,過了好半天,纔出聲道:“你把情況具體說一說!”
“嗨依!”
小林光彥趕緊答應一聲,隨後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目前我已經控制了潘毓貴,也抓捕了有作案嫌疑的白逸生,可是經過審訊,白逸生堅持不肯承認這件事和他有關。
而駐軍司令部那邊,石井參謀長也打來電話表示關注,催促我儘快放人,被我當場拒絕了。”
“這些混蛋!”土原敬二聽到這裏,忍不住罵道,“他們還有臉要人?駐屯軍這些年守着天津城,上上下下貪墨成風,爲了錢,連半點帝國軍人的骨氣都不要了,這次鈴木君的死,一定要有個說法,絕不能就這樣放過。”
言下之意,土原敬二還沒有見到潘毓貴,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排除了他的嫌疑,因爲土原敬二很清楚,潘毓貴根本不可能刺殺鈴木英助,問題一定出在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