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純臣 >第223章 二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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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錢,沈書讓康里布達還缺什麼直接告訴鄭四,安排妥當後,急匆匆去找朱文忠。

    到得門外,見李垚且在外面站着,沈書當即會意,沒有入內,回書房去取昨日寫的兩封信,一封給舒原,一封給穆玄蒼。尚未託付出去,鄭四回來了,沈書同他恰好碰上,這就得知,陳迪在集慶還有兩處地方住,皆是豪宅。

    “具體在哪一處你打聽到了?”既然朱文忠那裏不便,沈書想着一時半會也見不到人,索性先去找陳迪會會,摸清他在集慶是所爲何來。

    得了鄭四寫的地址,沈書便去下人房找到林浩。林浩睡得頭髮凌亂,沈書一見便揮手讓他回房先把頭髮梳好。

    等待林浩時,沈書在院子裏坐着,幾個小廝早已經起來,有一個人發覺少爺來了,幾個小廝挨個兒過來同沈書問安。

    沈書打量他們長高了些。

    難免想起昨日穆華林見他第一面,也是叫沈書起身給他看看長個兒了沒有。

    天色晴好,華光流轉,影壁上陳舊的字跡,爬滿嫩油油的青苔和新發出來的楓藤。目及之處,婉轉新綠,迎面是春。

    林浩再出來時,連臉也颳得乾乾淨淨,着實是個精神利索的青年人。

    “集慶的路小人不熟,怕得沿路打聽過去。”

    沈書倒忘了這一茬,地皮且沒踩熱,坐馬車反而過於當眼。於是沈書叫林浩先拿地址出門找個識字的人問問,要是離得不遠,就不坐車了。林浩去問,沈書便在門房裏坐了會,同元帥府的看門人們說了幾句話,混個臉熟。

    不片刻,林浩站在外面朝沈書招手,沈書便起來辭出,到外面,林浩隨在沈書身邊,邊走邊說:“不很遠,隔着三條街,走過去也就一會功夫。”

    沈書點一點頭,示意林浩帶路。他自己跟在後面,邊走邊四處看。街面上的人挺多,氣象同當時進入和州全然不同,轉念一想,也許昨日一番安民,確實起了不小的作用。

    許多鋪面已經開了張,婦孺臂中挎着竹編籃子挑挑揀揀。約莫是十間臨街的店面便有四五間開張,有巡邏士兵,三人一隊,其中一人拿筆拿冊子向攤主詢問。

    “少爺,這邊。”林浩將沈書引入東南走向的另一條巷道,裏頭僻靜無人,對穿過去,眼前豁然開朗,展開另一條寬闊主道。

    這一坊便是販賣硃砂、麝香、蜜蠟、象牙犀角、珍珠金銀器居多,有士兵在鋪面上同坐賈討價還價。

    沈書仔細留意,沒見有人動手搶東西。

    “元帥發了話,誰要是敢搶,就咔嚓——”林浩拿手在脖子上一比劃,神情冷漠。

    沈書被他的表情逗得不禁笑了。

    “集慶是塊好地方。”轉了半晌,沈書只覺得眼睛溼潤,眼前就有一方茶攤,熱氣騰騰的各色湯水在茶壺中咕嚕翻滾。

    “現不叫集慶了。”林浩說,“咱們的人剛進城,元帥就給改了名字,現在喚作應天,前面那是景定橋。”

    茶壺尖嘴中噴出的雪白煙柱,散入清晨的冷冽空氣裏,將橋邊這一方天地浸得溼潤朦朧。

    沈書一手按在膝上,遙遙朝對岸打量,那面俱是高門大戶,飛檐勾角,氣派不同。兩岸垂柳依依,凌微風輕輕擺拂,猶如美人臨水梳妝。

    眼前的一切都帶給沈書不真實的感覺,背脊突然一股寒涼之意,沈書手摸了一下臂膀。

    “仍有春寒,少爺出門穿得太薄了些。”

    沈書捏了一下鼻子,笑道:“日中時候便會暖和起來,不然我還可以敲陳大善人的竹槓。”

    陳大善人春睡正濃,壓根沒起來。沈書敲開門後,門房將信將疑喚來管家,幸而陳迪是帶了最親信的人來應天府。管家認出來沈書,立馬讓人奉茶到廳上,連着點心、湯羹,索性沈書又吃了一次早飯,有人引着沈書到院中隨意閒逛。

    廊下一排鳥雀關在籠中,嘰喳不停。幾個嬌美的妙齡女子,手執紈扇,倚在廊柱下竊竊私語。隔着整片庭院,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沈書本有意好好逛一逛陳迪的院子,見識一番,見隨處便有美人,一想起陳大善人的遠大理想,再聯想到他在太平府裏的家宅,也是妻妾僕婢成羣,只好作罷,免得誤闖了香閨。

    幸而沒等多久,陳迪便穿一身寧綢廣袖的直裰,打着呵欠出來,拱手上前。

    “沈賢弟。”陳迪入座,便有人捧了茶來給他漱口,一看就是剛起。費得一番功夫,把早飯吃了,這才問起沈書是何事前來。

    沈書先是打量陳迪一番,見他滿面紅光,顯是到應天府後,不受家裏老太爺管束,甚是自得其樂。

    “昨日善人也去瞧熱鬧了?”

    “哎,別總叫我善人,聽着跟供在廟裏的泥塑木雕一般。賢弟不嫌棄,喚我一聲兄長便是。算我佔你的便宜,可你把我叫老了,我這心裏也不快。”

    沈書從善如流地稱陳迪一聲“陳大哥”,就見陳迪神色是說不出的得意。也覺得他人好玩,好說話,索性不兜圈子,開口就道:“數月前小弟提過鑄造局那事,託付大哥替我張羅些材料,不知近況如何了?”

    “陽春三月,仲夏便可運到應天府來,我還替你選了個地方。老劉,取圖來。”

    陳迪顯然有備而來,沈書暗自揣度,他來應天府會不會本就圖要把買賣做進新的元帥府來。有馬氏在他家生下了朱標這件恩情,除了公事,陳家也算與朱元璋有了私交。

    “喝茶。”陳迪朝沈書示意,等人拿圖時又問起紀逐鳶來,沈書回答說在軍營操練,尚且有許多事情未定下來,後話且還不知道。

    陳迪似乎知道些內情,還沒來得及說,管家已拿了圖來。

    陳迪便將繪在小羊皮上的圖卷展開給沈書看,捋須順手拿了金鑲玉的勺子,倒置過來,指點給沈書看:“這集慶路原是建康路,天曆二年時,以文宗潛邸改而置爲集慶路,城中幾處空曠之地,先來看法寶寺、江寧學,二者相鄰,然則如今元帥初打下應天府,必有一番大動作,收了這麼多名士,興學任教理所必然。你要在這裏搞得成日裏震天響地,便要把儒士和僧人得罪乾淨了。天寧寺近西門,左近便是西山道院,也不大便利。再則,鐘山坊臨近元帥府,又處於鬧市,住戶頗多,要造銃炮,總是要試射看看,一不留神把誰家的院牆給炸塌了,還得喫官司,不上算。”

    “那就是城裏都不行了。”沈書原意也不想把鑄造局設在城內,人太多,不僅可能傷及平民,也怕人多眼雜,不便於管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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