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純臣 >第247章 二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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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逐鳶走出不遠,一個側身滑步,閃入避光的陰影中,他從帳篷後面探出半個身子向後看。

    隊長舉着火把,在帳篷門外盤桓,他的手下散入附近的營地。紀逐鳶朝四面八方環視了一圈,就在他和晏歸符住的那頂帳篷附近,幾乎每一頂帳篷門前都站着人,有的手持火把,有的則只拿了兵器。這附近散落的帳篷,當中有數百人是紀逐鳶和晏歸符的手下。

    紀逐鳶撒完尿回來,從綁腿裏拔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刀鞘留在原處。他先到馬廄,找出自己和晏歸符二人的馬,摸了兩把草料喂到馬嘴邊,紀逐鳶摸了摸馬頭,有力的手指順着馬狹長的耳朵輕輕撫摸。等馬喫得差不多了,紀逐鳶給它們套上鞍轡。

    馬兒很安靜,大而溼潤的眼睛溫順地看紀逐鳶。

    紀逐鳶蹲下身去,把馬蹄裹上布,剛喫飽的馬兒很配合,抓住腿輕輕上提就知道擡腳。

    紀逐鳶拍乾淨手,回到自己住的帳篷,短刀自他的袖中滑出,紀逐鳶手掌牢牢握住刀柄,伸出頭探看一眼。

    那隊長還在帳篷門口來回踱步,手裏的火把照出他彤紫色的臉,他顯得心情不是很好。

    薄刃毫無阻滯地劃破牛皮帳篷,紀逐鳶剋制住速度,以免發出太大的聲音,很快,他拔出短刀,越過穿插在帳篷上的柳條和木片,從另一個方向,斜下再劃一道,平整鋒利的切口與先前拉開的口子,組成一個銳角,可以從牛皮帳篷上揭下來。

    紀逐鳶再次往外看了一眼,他沉着臉,鑽進帳篷。

    紀逐鳶先翻找出自己的行囊,摸出一枚扳指,漫不經心地套在拇指上。他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時不時瞥一眼瑟縮在被子裏的晏歸符。接着,他穿上了自己的鎧甲。紀逐鳶把行囊背上了身,盾牌綁在背上,長刀也用裹布綁在背上。

    箭簍、長弓。紀逐鳶拿起弓,看了一眼,放回去了。紀逐鳶翻出晏歸符的裹巾,折成三角。他先將自己的裹巾綁在臉上,將之前弄髒的布條換了乾淨的。紀逐鳶屈膝蹲在地上,挪動到晏歸符旁逼仄的角落裏。

    帳門的一線空隙裏漏入微風,火把的光時不時從那條縫隙漏進帳篷裏。

    紀逐鳶把晏歸符抱在腿上,手指摸到晏歸符腦後,把三角布巾的兩個角在他腦後牢牢打了一個結。隔着布巾,紀逐鳶摸了摸晏歸符的臉,滾燙的溫度幾乎從蒙臉佈下透出來。

    紀逐鳶漫不經心回頭從閃光的門縫裏看了一眼。隊長規規矩矩在等,甚至沒有想過要從門縫看看帳篷裏的情形。

    紀逐鳶先扶晏歸符坐起,再是扯他起身。

    掛在晏歸符脖子上的行囊猛地撞在紀逐鳶心口,裏面幾件兵器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紀逐鳶渾身都硬了。他動作停下片刻,見沒人進來,一手穿過晏歸符另一側腋下,肩部頂着晏歸符的肩前,將他一氣撐起。

    “將……”唐讓眼睛瞪得極大極圓,才呼出一個字,連忙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紀逐鳶兇狠的眼神看着他。

    唐讓胸膛起伏不定地急促喘息,少頃,他從紀逐鳶在帳篷上劃的那個大洞鑽進來,從另一側架住了晏歸符。

    紀逐鳶一愣。

    唐讓朝前走了一步,挪不動,回頭看紀逐鳶。

    二人合力幾乎架着晏歸符到了馬廄,紀逐鳶指了指地下,留下唐讓瑟瑟發抖地架着晏歸符在草垛附近等待。

    不一會,紀逐鳶牽出兩匹馬來,他先與唐讓合力將晏歸符扶上馬背,然而晏歸符根本坐不穩。紀逐鳶只得把他綁在馬背上,費時不少,但無人控馬,也不行。紀逐鳶猶豫地看了看另一匹馬,只得撥轉馬頭,想把那匹馬拴回去,這樣他帶着晏歸符同騎一匹便是。

    “將軍,讓小的同你們一塊逃……一塊走吧。”唐讓眼睛發亮地緊盯着紀逐鳶,同時他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晏歸符那匹馬的繮繩。

    紀逐鳶想了想,把手裏的繮繩和馬鞭給唐讓,讓他騎自己那匹馬。紀逐鳶嗓音極低地說:“自己跟上,掉隊我不管你。把臉蒙上。”

    唐讓連忙點頭:“絕不給將軍添麻煩。”他依樣畫葫蘆地扯下頭上的裹巾蒙在臉上。

    紀逐鳶把盾牌解下,讓唐讓背在背上。

    就在這時,一聲粗噶地叫聲傳來:“誰在那邊?”火把耀亮巡邏兵的臉,紀逐鳶翻身坐上馬,毫不猶豫地一鞭子抽上剛坐穩的唐讓屁股底下那匹馬,馬匹發足狂奔,衝出零星幾個巡邏兵張皇失措的防線。

    唐讓的失聲尖叫直衝雲霄,他的身體像只被風吹起的紙鳶在馬背上東倒西歪。

    “攔住他們,有人逃跑!轅門戒備!”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放箭!”

    “別放!是、是染了瘟疫的人!當心不要碰到他們的血!”有人大叫道。

    囚牢中幾個將領抓住木欄杆站了起來,只見一黑一紅兩匹駿馬飛奔着傳過營地,直奔轅門而去。

    一個將領黑乎乎的手指勾開垂落在眼睛上的一綹糾結的亂髮,只覺其中一人身上青黑髮亮的鎧甲似曾相識。

    另有一人面部浮腫得分不出五官原本的面貌,他扁大的鼻子緊緊擠壓在欄杆中,桀桀笑道:“跑出去、跑出去、跑出去……”

    “老曲,過來歇會。”一人叫那形同瘋子的怪笑者。

    “嘿嘿,嘿嘿,嘿嘿,一起死,都一起死……”那人一隻眼高高腫着,另一隻眼瞪得極大,眼白幾乎佔據三分之二眼珠,嘴角不斷有涎水往下滴落。他的視線如兩道光,緊追着那兩匹高出衆人的戰馬自西向東衝去。

    轅門口架起了攔馬的杈子,十數名值夜的士兵瑟瑟發抖地伏在杈子後面,架設弩機。

    南北兩側哨塔上也有人影。

    “快停下來!”有人吼道,“繳械不殺!不能放你們過去!”

    唐讓驚慌失措地大喊道:“怎麼辦啊啊啊啊啊!”

    側旁紀逐鳶的馬飛衝而出,他反手拔刀,快速解開裹布,布條皺巴巴地都落在地。

    “放!”

    伴隨一聲大吼,十數弩|箭從三方飛射而來。

    “盾牌掩護!”紀逐鳶吼道,他手中長刀橫掠,高過頭頂,於半空劃下一道雷斬般的銀光。

    叮叮噹噹的聲響不斷。

    弩機發射第二波。

    兩匹戰馬受驚,喉中發出絕望的馬嘶,各自卻步不前。

    正在這時候,紀逐鳶察覺到身前的晏歸符動彈了一下,他顧不上查看,再次掄開長刀掃落射來的箭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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