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慕若雪所言,柔妃只不過一介寵妃就敢如此作妖,如若有朝一日真的成了皇后,宮裏頭指不定有多亂,她是寵妃不錯,但是終歸也只是個妃,這般興風作浪,無理取鬧,終歸叫人心裏頭不舒服。

    “若是慕寒雲未曾投毒,慕若雪又何必這般做賊心虛來同尚書公子醫治若非心裏有鬼,怎會不讓旁人查”柔妃看着慕若雪,後者抿脣不語,只是淡淡的瞧着她。

    少頃,慕若雪揚起脣角,捻着手裏頭的銀針:“若是真同柔妃娘娘所言,尚書公子是慕府害的,我又何必費神費力幫忙”

    “慕小姐這話說得,這心長在自個兒身上,害不害人自己心裏清楚。”柔妃垂首輕輕吹了吹指尖的蔻丹,話頭說道這個份上,明眼人也都看出來了。

    這柔妃大抵是沒地兒鬧騰,特地尋慕若雪的笑話來瞧,處處針對不說,沒事找事着實是叫人煩悶。

    皇后蹙緊了眉,臉色算不上好看,指尖輕輕摩挲着袖口,礙於黎洛還在這兒,不好叫人瞧了笑話去:“柔妃,既然尚書公子已經無礙,這件事便點到爲止,這般不依不饒,同外頭的市井潑婦又有何區別”

    柔妃聞言擡起眸子看向皇后,絲毫不隱藏的陰鶩好似鍼芒,叫人只覺着分外膽戰心驚。

    慕若雪捏了捏指骨,徑直越過柔妃,站立在尚書面前,輕聲而卻不容置否:“道謝。”命令一般的語氣叫在場的女眷皆是深深吸了口氣,如此要尚書一聲謝,雖說於情理之中,可尚書卻未必這麼想。

    他堂堂尚書官,還要向一個黃毛丫頭道謝,這傳出去豈不是成了百姓飯後茶餘的閒談

    “慕若雪,你莫要得寸進尺”這麼多人瞧着慕若雪救了自己的兒,死賴下去算不得好,可現在慕若雪怕是就要死磕到底。

    “尚書大人這話若雪就不明白了,耗費了半日救活令郎,沒有賞銀就算了,如今連聲多謝也聽不到,倒是怪事,”慕若雪彎眸,語氣含着幾分迷茫,“我親自來要,反倒成了得寸進尺了”

    尚書正打算再開口,原先在屋裏躺着的尚書公子卻披了件衣裳出來了,微微擡起手,阻止了尚書夫人正欲攙扶自己的動作,輕輕咳嗽着在一行人中顯得分外單薄:“爹,毒酒是我自己誤飲的,同慕國公無半分關係,怎的還爲難起旁人來了”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連同慕若雪都有幾分詫異,聽着周圍的一片譁然,尚書的臉色更是難看。

    “你莫要添亂,回去歇息。”尚書是鐵了心要將這頂帽子扣在慕寒雲頭上了,一雙眸子分外渾濁,叫人看不清裏頭的情緒。

    “令郎的話說的很清楚了,是自己誤飲毒酒,並非是我父親故意投毒,”慕若雪最後一句話有幾分意味深長,只是瞧着尚書低笑,“既然如此,尚書大人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不遠處便是擰着眉頭的皇后,今日給不出個答案,怕是連這殿都出不去。

    “啓稟皇后娘娘,司刑監的人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外頭的宦官來的正是時候,小聲耳語了一番,皇后的眉宇漸漸舒展開,隨後帶了笑意。

    “宣。”她正爲此事頭疼,要插手,柔妃在一旁絮絮叨叨,說出口的話也是不堪入耳,如今司刑監的人來了,她便無需再操心。

    慕若雪側過頭,脣角露出一絲譏笑,慕氏好大的面,將司刑監都驚動了,怕是也因爲皇后這兩層的身份,叫司刑監的人來,便沒人再敢多言一句。

    何爲司刑監那一處比天牢更爲可怖,裏頭的犯人不是十惡不赦便是爲人不齒,在司刑監手裏,沒有足夠的證據,即便是皇上下令,他們也是斷然不收的。

    “臣拜見皇后娘娘。”那男子着一身白袍,手中搖着一把羽扇,腳踏捲雲鞋履,好一副書生氣派。

    於司刑監而言,帝后以下皆是無需行禮之人,更何況今日來的正是司刑監主事,即便是皇后也要讓他三分。

    “免禮,”皇后頷首示意,“方纔聽奴才稟報,說今日主事前來有要事商議,不知有何事”話雖這麼說,但是她臉上的笑意着實叫人難以忽略。

    “慕國公從未派人給南公子下毒,”主事彎眸,指尖捏着腰間的佩劍輕輕搖頭,“但這杯酒乃是慕氏二小姐慕若霏所備,一來二去,到底還是慕氏中人。”

    主事的目光落到慕若雪身上,後者反過來同他對視,倒是引得主事發笑:“慕大小姐這般瞧着我做什麼莫非是有什麼話想說”

    慕若雪淡笑一聲:“司刑監主事在此,我也不能胡謅,思來想去還是閉嘴的好。”

    主事瞧了慕若雪幾眼,到底還是沒有多言,反將目光落到尚書公子身上:“這般一來,便是慕二小姐瞧您不滿了”

    “並非如此,這杯酒是我同慕二小姐一同準備的,”尚書公子哪裏聽得旁人冤枉慕若霏,連忙開口,“只是原先瞧見有隻耗子,擔心它四處亂竄咬了旁人,這才準備毒酒打算引它上鉤。”

    飲酒之時選到了毒酒,幸得是拿來藥耗子的,毒性算不得大,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差了。

    “說到底只不過是我不當心,卻不曾料想會被有心人利用,”尚書公子咳嗽着,無一不顯示身子孱弱,“還麻煩了諸位夫人小姐。”

    尚書公子都鬆了口,尚書卻還是臉色鐵青站在那兒,這麼一來就是他一直在鬧,自己的兒子開口便拆了自己的臺,一張老臉都丟盡了。

    慕若雪似笑非笑的望着尚書,如今事情清楚了,司刑監的人也在這兒看着,無論如何也由不得尚書繼續放肆,至於柔妃,尚書公子開口那一刻起,就已沒有她說話的餘地了。

    “既然已經真相大白,柔妃娘娘可否將我父親放出來”慕若雪側過頭,那雙眸子淡涼的叫人發憷,“還是說柔妃娘娘手上還有別的證據證明是我父親害人”

    “自然是可以的。”柔妃笑的發僵,神色頗爲尷尬,就連這句話也聽不大清,幸得身側的大宮女聽清楚了,連忙吩咐人去放慕寒雲。

    司刑監主事眉梢一挑,不大讚同的瞥了一眼柔妃,語氣也有幾分古怪:“原來柔妃娘娘已經準備先斬後奏了,下次可切莫如此莽撞,要是同這次一樣抓錯人了又該如何是好”

    柔妃死死抓着帕子,不難看出是不滿司刑監主事這句話,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想到司刑監背後的靠山,只得頷首:“大人說的是。”

    日落時分,原先看戲的夫人小姐也都散了,皇后揉了揉眉心,勉強收住一臉疲色,指尖落到慕若雪眉心,語氣帶了幾分嗔怪:“你這丫頭什麼都敢說,哪一日要是碰到個不好惹的主兒,本宮倒要看看你怎麼辦。”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