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末了搖了搖頭:“你們一直沿着這條路,走到盡頭,那裏有一座低矮的小草房子,他就住在那。”
寅肅和她道了謝,便和吉寶一起往前走了。
他們很快來到了那座小草房前,那小屋實在是破舊,外面的圍欄因爲年久失修已經破敗不堪,小屋的屋頂看樣子都已經快要漏雨了。
吉寶想要上前去敲門,卻被寅肅拉住了。
“我去,你等在這裏。”
吉寶應下,安靜的站在一旁。
寅肅很快敲響了那扇幾乎搖搖欲墜的小木門。
但是過了很久,裏面才傳來拖沓的腳步聲。
“誰啊?說了白天不見人,不接客!”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十分熟悉,寅肅一震,很快想了起來,這個聲音好像正是昨晚上他們遇到的那個奇怪老人。
“老人家,是我。”寅肅道。
裏面又沒了聲息,過了一會兒纔有咯咯吱吱的開門聲想起來。
那個駝背的老頭打着呵欠開了門,懶洋洋看了寅肅一眼,含糊道:“不是說了讓你們快點離開麼?還沒走?”
“老人家,我們到這來是有目的的,哪能說走就走?”寅肅耐着性子道。
誰知,老人哼了一聲:“照你這麼說,哪個來這村子的人不是有目的的?去去去,走吧走吧!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駝背老人說着就要關門,寅肅眼疾手快,趕緊伸進一隻腳去,將門卡住了。
“等等,您先別忙着拒絕,總要聽我說說我的請求吧?”
“哼!”老人又是一聲冷哼,“不聽!不感興趣!”
見他態度強硬,寅肅皺起了眉。
他如今是放下身份來求人來了,不能用強的,也不能威脅這老人。
可這老人又是個軟和性子,你說什麼他都跟你打岔,要不就死活不肯說,十分的滑不留手。
“老人家,你不想聽,可我偏偏還就很想說,正巧我看你這房子破的不成樣子了,我幫你修房子,給你講故事,也不求你什麼,就換你能聽一聽我這故事。”
寅肅嘴角微微揚起,說道。
老人臉上神情一頓,但是很快恢復了原狀:“不行不行!你休想拿這些還糊弄老頭子!走!快走!你再不走,我可要拿棍子抽了!”
寅肅自然察覺了這老頭的神情變化,哪能放過他,趕緊招呼吉寶道:“快來!快幫我架住他!”
吉寶聞聲趕緊跑了過來,將老頭死握着門把的手掰開了,攙扶着老人往裏面去。
寅肅這才鬆了口氣,讓吉寶回去叫幾個隨從,來幫老人修房子,自己則反客爲主,打量了一番這房間裏的佈置擺設。
之間這老人的房間佈置十分簡單,靠牆角一張牀,一張木桌,一張木凳,然後挨着門邊是一個簡單的架子,上面放着鍋碗瓢盆等,一些簡單的炊具。
他也不管老人氣哼哼的坐在牀上不說話,兀自走過去,挑出來一個還算乾淨的砂鍋,又從外面老人種的茶樹上摘了幾片新鮮的葉子,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清水,就去給老人煮起茶來。
老人朝着外面寅肅的身影翻了個白眼,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
很快,茶香味就飄了出來,老人不自覺的就聞着香味從小茅屋裏走了出來。
“你煮茶了?怎麼這麼香?跟我平時煮的好像不大一樣呢。”老人道。
寅肅將煮好的茶倒進杯子,然後遞給老人:“自然不一樣的,我用的方法,可不是民間一般的煮茶法。”
老人毫不客氣的接過來,小聲嘀咕:“哼,臭小子,得意什麼。”
手上卻十分誠實的端着茶杯往自己嘴邊送去。
這時候,吉寶帶着幾個隨從也趕了過來。
寅肅吩咐完幾個隨從,便拉着老人進屋喝茶閒聊去了。
……
而另一邊,六兮的情況卻並不是很好。
自從那天被幾個黑衣人從宮裏帶出來,她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了。
她是在一座郊外的破廟裏醒來的,廟裏十分破敗,有一座掉了一隻手的佛像,地上幾個蒲團都已經很舊了。
她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雖然不像之前在宮裏那樣華麗,但還算乾淨整潔。
她緩緩撐着自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正在打量着四周,突然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很快,一個一身黑衣帶着面罩的男子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六兮看那人的身形,動作,大概可以判斷正是那天將自己從皇宮裏帶出來的那個人。
那個黑衣人卻沒有要動她的意思,只是將手裏的水壺放在了她的面前,便轉身往外走。
六兮見狀,心中的驚恐不安稍微消散了些。
“你……等一下!”她叫道。
那黑衣人停了一下腳步,似乎在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你們到底是誰?我的孩子呢?!”六兮問道。
那黑衣人卻沒有說話,又繼續往外走了出去。
六兮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廟門外,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了過去。
可是她剛到門口,只聽刷的一聲,一把雪亮的長劍突然就橫在了她的身前。
剛剛出去的那個黑衣人,此時就站在門口。
六兮頓時冷汗直冒,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回到廟裏,對着那個黑衣人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大哥,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那黑衣人卻猛地瞪了她一眼,眼神凌厲陰冷,嚇得六兮一個哆嗦。
“好好好,我回去,回去解決。”六兮道。
她往回退開幾步,卻還是有點不甘心,又問他:“那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麼?就一個。”
黑衣人轉過頭,朝她看了一眼。
六兮趕緊道:“我的孩子,我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呢?!你們把她帶到哪裏去了?!”
“她死了。”黑衣人的聲音沙啞低沉。
“什麼?!”六兮一驚,身體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下去。
她還想問問她的孩子生出來時明明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
可是,她回過頭,那個黑衣人已經出去了。
她只覺得渾身無力,一步一挪的回到了廟裏,坐在了破舊的蒲團上。
剛纔黑衣人給她的水壺,被她慌忙起身時踢倒了,現在水灑了一地。
她口渴,想喝水,可是水已經沒有了。
她想她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可是孩子已經死掉了。
她想麟兒,可是麟兒現在還宮裏,也不知道寅肅那個混蛋,有沒有把他從牢裏放出來。
提到寅肅,六兮眼睛一酸,一滴淚悄然滑落下來。
她竟然想那個人了。
她甚至有些後悔,如果知道她會遭這麼一劫,那她肯定不會再跟寅肅吵架了。
她一定會珍惜和寅肅,和麟兒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現在身陷破廟,不知道綁架她的人到底是誰,背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更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命回去。
她想着想着,心中更加難過,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砸在她的衣裙上,溼了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黑衣人又走了進來,他漠然的走到六兮身邊,將地上的水壺撿起來,又轉身走了
六兮抽抽噎噎的吸着鼻子,不理睬他。
片刻後,那個黑衣人又重新進來了。
然而,讓六兮感到意外的是,黑衣人這次不但拿來了灌滿水的水壺,還給她帶了烤好的燒雞,還有幾顆新鮮的野果子。
黑衣人將這些東西一股腦放在六兮面前,看了看她哭得紅腫的眼睛。
面罩後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六兮只聽見他沙啞的聲音說道:“喫。”
然後便又擡腿走了出去。
六兮嘆了口氣,知道從這人口中什麼都問不出來。
而且折騰了這麼久,她早就餓了。
於是也不去想那麼多,她拿起燒雞,撕下一個雞腿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難得的是,這燒雞的味道竟然還十分不錯。
她喫的滿嘴油光,又抓起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水。
然後又拿起野果子,打打油膩,野果子竟也是甘甜可口,十分開胃。
很快,這些食物就被六兮一掃而光。
她有些狐疑的望着外面倚靠在門框上的黑衣人,不名阿比爲什麼他會對自己這麼好,但是就是不允許自己踏出廟門一步。
以她的直覺,這個人肯定不是主使者。
但是,他做自己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呢?不打不罵,也不威脅拷問她,也不殺她,就關着她。
難道,是在等,等一個什麼時機?
這個想法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背後的人,肯定是爲了拖住她,從而想要對寅肅,或者是麟兒做些什麼!
難道是想用她來威脅寅肅?!
她越想,越覺得有些慌了。
不行,不能在這裏呆下去了,她得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然後去告訴寅肅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