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劉玥 >第249章
    六兮看着他那副犯難的樣子,覺得好笑:“你是皇帝呀,統御大臣,治理國家都不在話下,喝個藥難成這樣。”

    寅肅嘆息,伸手颳了一下她的挺翹的小鼻子:“阿兮慣會取笑我,這苦藥我喝就是了。”

    將碗端起來送到嘴邊,寅肅卻遲遲沒有喝下,而是又望向六兮問道:“蜜餞準備好了麼?我等會要喫很多顆。”

    六兮笑起來,將放在一旁桌上的碟子拿過來,裏面放着慢慢一盤的杏子、櫻桃、李子、甜棗做成的蜜餞。

    “都在這呢,你快喝吧,保管你喫的齁嗓子。”

    “好。”寅肅也笑笑,端起藥碗,十分豪邁的一飲而盡,不像是喝藥,倒像是喝酒一般。

    只不過,酒喝下肚是一臉的舒爽,這藥喝下肚卻是苦的寅肅皺眉咧嘴的,看的六兮忍不住笑出聲來。

    “還笑,快把蜜餞給我呀。”寅肅道。

    “自己沒有手的嘛。”六兮甜甜的笑開,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麻利的捏了一顆蜜餞塞進了寅肅嘴裏。

    “嗯,好甜!”寅肅嚼了幾下就吞了下去,然後又伸手從碟子裏撿了一顆放進嘴裏嚼着,“阿兮喂的就是比一般的甜,真好喫!”

    “不知羞!”六兮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繼而推拒,“好了,藥也喝完了,你也該回去了。”

    寅肅卻沒動,他捏了一顆蜜餞放進嘴裏,然後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

    “你笑什麼?”六兮疑惑道。

    寅肅沒說話,卻突然一把將六兮拉進了自己懷裏,然後一手托住她的頭,一手摟着她的腰,就俯身吻了下去。

    “……唔!”六兮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微微掙扎着推拒寅肅,卻更是激起了寅肅的興致。

    寅肅將她摟緊,用舌頭靈活的撬開她的脣,將蜜餞渡了過去。

    而後,又戀戀不捨的吻了許久,這纔將六兮放開。

    “呼……你,你幹什麼呀?!”六兮被他吻的臉頰微紅,羞惱道。

    寅肅笑,伸手抹去她脣邊的濡溼的痕跡:“這麼好喫的蜜餞,我不能獨享,得讓你也跟我一起嚐嚐,怎麼樣,甜麼?”

    六兮臉頰彷彿燒起來一般,更加燙了,她低下頭去,點了點頭。

    寅肅知道她是害羞了,沒再繼續追問,而是站起身往外走:“那阿兮你慢慢忙,我得去處理公務了,要不然,那羣老東西又要在我耳邊聒噪了。”

    說完,就走了出去。

    六兮抿着脣,慢慢嚼着嘴裏甜甜的蜜餞,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這個蜜餞好像真的比自己之前喫的更好吃了。

    寅肅出了書房,安公公就等在門口,見他出來趕緊迎了上來:“皇上,刑部大人來過了。”

    寅肅淡淡點頭,沉思了片刻後道:“差不多時候,就讓他們動手吧。”

    “是,奴才領旨。”安公公應聲。

    ……

    而當夜,白尚書就得到了消息。

    他那些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拉攏到的黨羽,一夜之間,死的死,傷的傷,被關的被關,被流放的流放,竟是一個不剩。

    他本是坐在書桌前,此刻卻氣得拍案而起,但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腳下不穩,竟然踉蹌了兩步,又跌坐了回去。

    那來傳消息的屬下,見此,擔憂道:“尚書大人,您……您沒事吧?”

    “無事,”白尚書聲音冷硬,擡眼看了看他,“你出去!”

    “是!”那屬下知道他現在正是怒恨交加,不敢多說什麼,趕緊退了下去。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白尚書深深的吸了口氣,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他還是老了,經營了大半生積累起來的人脈關係,竟一夕之間,全部被寅肅處理了個乾淨!

    難道,他當真是鬥不過一個毛頭小子了?!

    他不甘心啊!

    這一夜,白尚書心灰意冷,可謂一夜無眠。

    但宮中那被軟禁在冷宮的白柔兒,處境也並不比她這個爹爹好上多少。

    這夜,她懨懨的吃了些殘羹冷飯,只覺得頭痛。

    院子裏那棵老梧桐,也是病懨懨的,明明是盛夏時節,葉子就已經掉光了,只剩下一片葉子還綠着,就掛在樹梢尖上,那樣子顫巍巍的,彷彿只要一陣風,就會落下來,倒是很像她眼下的處境。

    “你說,是不是你和我一樣,也命不久矣了。”白柔兒嘆息着,孤零零一個人,對着老樹說話。

    老樹自然不會回答她,她也沒指望得到回答,就這麼呆呆的坐着。

    突然,小院的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了。

    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

    許是被關的久了,外面哪怕是飛進來一隻蒼蠅,白柔兒都覺得是希望。

    所以此刻見了那兩個嬤嬤,她頓時跌跌撞撞的撲了出去,抱住其中一個嘴角長痣的嬤嬤的大腿欣喜道:“嬤嬤!嬤嬤!你們是來放我出去的吧!是不是皇上想見我了!我能出去了吧!”

    “放開!”那長着痣的嬤嬤毫不留情的一腳將她踢開,厭惡的看了她一眼。

    “怎……怎麼了?”白柔兒被踹的滾出去老遠,摔的渾身都疼,但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望着那兩個嬤嬤,小心翼翼的問着,“不是來放我出去的麼?”

    “呵呵,白姑娘怕是在這呆傻了吧?!”長着痣的嬤嬤橫眉倒豎,獰笑道,“咱們這宮裏,進來這裏的人,就沒有豎着出去的!”

    “沒有豎着出去的?”白柔兒有點不明所以的重複了一遍。

    那長着痣的嬤嬤卻已經拿出了一根白綾,陰笑着,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見此情形,白柔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來結果她性命的啊!

    她頓時驚慌了,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屋裏跑,一邊跑一邊哭喊着:“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皇上!皇上救我!皇上,我要見皇上!”

    “省省吧你!叫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了!”長着痣的嬤嬤一邊說着,一邊跟另外一個嬤嬤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白柔兒。

    白柔兒拼命的掙扎着,但她一個弱女子,被關在這裏久了,喫的也不好,身體孱弱,病懨懨的,自然抵擋不過,很快就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但她還在愔愔的哭着,不斷的祈求着。

    長着痣的嬤嬤看她可憐,長嘆了一聲道:“你也別怪別人,只是你那老爹走了歪路,牽連了你罷了!”

    說完,給另外一個嬤嬤使了個眼色,兩人將白綾套在了白柔兒的脖子上,一左一右使勁一拉,白柔兒很快就哭不出聲來了。

    她瞪大了眼睛掙扎了幾下,就鬆了力氣,很快,腿也不蹬,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兩個嬤嬤鬆了口氣,放開白綾,拍了拍自己的手,兩人相攜往院外走去。

    而小院中,老梧桐上面那最後一片綠葉,在就在此時,悄然落了地。

    ……

    尚書府中,白尚書一夜未閤眼,他這一夜,不知道爲何,心中總是懸着,怎麼也撂不下去。

    心裏也是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到他那些被髮落了的同僚,一會兒又想到自己那個還在冷宮裏拘着的可憐女兒。

    將將熬了一夜,他坐在牀上只是一疊聲的嘆氣。

    突然,臥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一個衣帶晨露的侍衛從外面衝了進來。

    白尚書嚇了一跳,嗔怒道:“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體統!”

    那侍衛被訓斥了卻並未低頭認錯,而是急匆匆道:“尚書大人,不好了!小姐……小姐她……”

    “小姐她怎麼了?!”話未說完,便被白尚書打斷了。

    面前這侍衛,是他安插在宮中的眼線,爲的就是時刻關注白柔兒的情況。

    此刻,這侍衛提到柔兒,白尚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小姐她昨晚,在冷宮裏自縊了!”

    “……!”

    白尚書陡然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本是坐在牀上,一隻手撐着牀站起了身,似乎是想要上前詢問那侍衛些什麼。

    但是,才邁出去一步,突然彎下腰按住自己的胸腹,一口血噴了出來。

    “尚書大人!尚書大人!”

    那侍衛驚恐的瞪圓了眼睛,衝上前來攙扶他。

    白尚書身子卻軟倒下去,眼睛還睜着,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您彆着急,您想說什麼?”侍衛扶着他,給他順着氣。

    白尚書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的手死死攥着那侍衛的衣服,似是不甘心,又似是怒恨到了極點。

    半晌,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報……仇!給……給柔兒……報仇!”

    他的女兒,他最是瞭解,被打入冷宮這麼久,都一直好好的活着,怎麼會突然就自縊了?!

    定是那寅肅乾的!

    寅肅,你這個狗皇帝!

    除我黨羽,殺我女兒,我跟你勢不兩立!

    只要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一口氣在,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白尚書心中的怒意如巨浪般翻涌,他死撐着侍衛的胳膊,想要站起來,但是卻沒有做到。

    他搖晃了幾下,腳下軟,身體驀地往後仰去。

    “尚書大人!”

    侍衛驚呼,白尚書卻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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