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纔寅肅遮遮掩掩的樣子又讓六兮覺得不能直截了當的去問寅肅,既然寅肅不想讓她看見,那就找其他的人去看了。
與其在這兒乾着急,不如去讓柳如風查看一下寅肅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想到這兒六兮乾脆的去太醫院裏找柳如風。
太醫院裏,柳如風正在斟酌着配藥,就見六兮腳下生風的闖了進來。
“微臣見過娘娘,六兮娘娘你怎麼來了?若是哪裏不舒服直接叫宮人來請下官就是。”
柳如風不動聲色的放下手裏的小稱,示意站在旁邊的徒弟將藥材都帶去下,才朝六兮問安。
心理着急得很,六兮不欲與柳如風說些廢話,她朝柳如風擺了擺手,問道“不知柳大人多久爲寅肅請一次脈呢?寅肅身上的異樣情況你可清楚?”
皇上不是說不告訴娘娘的嗎,怎麼娘娘問起這個來了?柳如風心裏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給娘娘說實話呢?
六兮一下子注意到了柳如風的遲疑,皺着眉頭問道:“怎麼?你有事情瞞着我?柳大人,有什麼話不妨說清楚,此事關係到寅肅的身體健康,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可擔不起這樣大的責任!”
六兮逼得緊,想起纔剛給寅肅把了脈,柳如風咬咬牙,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回娘娘,是這樣的,那時皇上被假死藥的毒素影響得性情大變,不知娘娘可還有映象?”
“自然是記得,”六兮又怎麼會忘,當初就是因爲寅肅對她的態度十分強硬,竟還將她關進了暗室囚禁起來,六兮受不了纔跟着顧南封一起離宮的。
“怎麼,假死藥的後遺症難道沒有解開嗎?麟兒不是說已經找到解藥了嗎?況且後來寅肅的性情確實是恢復了正常的啊!”
到底是看了這麼多的醫書,六兮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關聯,當時在百花樓裏麟兒告訴他寅肅雖然受假死藥後遺症的影響,但在麟兒離宮之前寅肅就已經開始服用解藥了,六兮以爲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後來回了宮她也沒再替寅肅檢查一遍。
是她的責任,若是當初一回宮的時候她就親自給寅肅檢查一遍身體,是不是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六兮的思維發散得極快,柳如風還停留在上一句,“假死藥的解藥是找出來了不錯,可等解藥試出來的時候,皇上體內的毒素已經深入骨髓,已經沒有多少個年頭可以活了。”
重重的嘆了口氣,柳如風這才注意到六兮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的臉,驚訝的問道:“娘娘不知道這件事情嗎?我見娘娘這麼急匆匆的過來還以爲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原來娘娘不知道啊。”
柳如風啪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這誤會大了,皇上一直叮囑他不要說出去,尤其是不要說給六兮知道這下好了,全都被他給說出來了。
“你說什麼!”六兮一下子手足無措的看着柳如風,幾乎是要泫然欲泣,“你說寅肅體內的毒素深入骨髓,已經沒有幾年可以活了?”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解藥已經研製出來了嗎?寅肅他怎麼就活不了幾年了呢!”
驟然一知道這個消息,六兮的心裏是一片空白,第一反應就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情,眼眶泛紅的朝柳如風質問道:“你肯定是在說謊,你在騙我對不對,寅肅看起來那麼健康,他怎麼可能沒幾年的日子了,你一定是在騙我!說不定,說不定是你誤診了呢?”
這下再不把話說清楚是不可能的了,柳如風滿臉歉意的朝六兮解釋道:“皇上的龍體健康關乎社稷命脈,微臣豈敢胡說,診斷出了一處微小的錯誤那都是要掉腦袋的,微臣十分理解娘娘不願意相信事情真相的心情。”
“那日我試出解藥來,皇上服用了之後,沒想到因此就激發了皇上體內的毒素,先前一直沒查探出來的毒素便冒了出來,微臣這才驚覺,原來皇上體內已經遍是假死藥的毒素!”
“早知假死藥竟這樣害人,微臣當初就不該將它拿出來交給娘娘!”
柳如風憤憤的一拍桌子,心裏是十分後悔當初自己的舉動,當初若是他能堅定一點,沒了假死藥皇上還能想別的辦法制裁龍垣國,雖然沒有吃了假死藥來得那麼徹底,但好歹皇上的身體沒事啊。
眼淚不住的順着臉頰往下流,六兮喃喃道:“寅肅啊寅肅,你爲什麼不告訴,寧願自己一個人扛着也不願說出來讓我和你一起度過嗎?”
“不是皇上不告訴你,”柳如風忍不住爲寅肅辯解道:“當初發現時就已經是太晚了,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期,皇上擔心說出來會讓邊疆動亂,才平定好的藩國指不定立刻就能聯合起來對抗天朝,皇上不說肯定纔是最好的。”
“況且,皇上又怎麼樣才能對你開口啊…”
六兮沉默了半響,抹了抹眼淚,想起寅肅咳血的樣子,着急問柳如風道:“現在寅肅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我發現他這幾天在偷偷的咳血,雖然他已經極力掩飾,但我還是發現了他不對勁的地方。”
想起那日寅肅蒼白的臉,渾身上下充滿了疲憊的樣子,一定是被病痛折磨得不輕。
“唉,”柳如風嘆了口氣,皺眉道:“本來皇上還能有七八年的時間的,結果我那日向皇上請脈一查才發現,皇上現在剩下不過三年的日子了!”
“這幾日太醫院裏都在想辦法找出害皇上病情加重的原因來,我已經連續配了十幾道藥方了,可總不見效。”
“什麼?”六兮瞪大了眼,“寅肅竟還只有三年的時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六兮突然想起來聖女的事情來,對柳如風道:“會不會是聖女對寅肅做了什麼事情導致寅肅的病情加重,導致現在都活不過三年了?”
“聖女?”柳如風嘴裏嘀咕道:“是了,那日她假扮着你來了太醫院,我還當是你,跟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想來就是那天,她在皇上的藥爐里加了什麼東西進去吧,”柳如風悔恨的拍了一下桌面,“怪我沒能分辨出來真假,害得皇上現在受了這麼大的罪!”
“多說無益,一切都來不及後悔了,”六兮不再抱怨什麼,寅肅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給寅肅調養身體,期望能活的時間更久一點,再者就是不要惹寅肅生氣,好好陪他走完生命剩下的這一段路程。
六兮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來到了御書房。
麟兒跟寅肅商議完正出御書房大門的時候,就看見六兮帶着拎着食盒的玉蟬來了御書房,他還以爲六兮要和他還有父皇一道用膳,便停下來腳步打算跟着一起再進去,誰知六兮看見了只對麟兒道。
“你父親跟你講了那麼多肯定是累了,你先回東宮去吧,母親與你父親有話要說。”
看來父親母親要過他們的世界,麟兒瞭然的點了點頭走了。
六兮一進去就見寅肅閉着眼睛正在養神,神情十分疲憊,她的眼淚立時忍不住的就要流下來,生生的憋了回去,她不能一開始就哭成這個樣子。
“累的話就少做的事情,底下那麼多大臣呢,該叫他們乾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去辦,何苦把自己累得半死?”
六兮湊近寅肅替他揉起太陽穴來,寅肅舒服得窩進六兮的懷裏,仍舊閉着眼道:“麟兒馬上就要登基,除了給麟兒將帝王之術外,我也沒怎麼做其他朝政上的事情,但就是感覺越來越累,身體疲憊得很。”
那自然是因爲你中了聖女的計,毒素更加侵入體內,身體已經喫不消了。
六兮很想把這話告訴寅肅,但終究是忍住了,扯着嘴角笑道:“小廚房燉了一下午的人蔘鹿茸湯,最是安寧養神,我特意叫他們做了親自給你送來,皇上要不要賞臉喝一碗?”
“哦?”寅肅好笑着看着六兮,“好啊,給朕來上一碗,若是朕喝得好賞你什麼都可以!”
六兮一邊接過玉蟬地上來的湯盅,玉蟬有眼色的趕緊提着食盒就下去了,六兮聽見寅肅這話,頓了頓,不由的說道:“那就賞把你賞給我,你陪我走完這一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