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山如今是雲夢十八洲的聖地,山峯秀美,雲霧繚繞,昔年的農家小院尚在,只是裏面已經無人居住,山間還有一座道觀。
那道觀上了年歲,牆角都生出綠綠的苔蘚來,不過在山間倒是顯得格外的清幽。月璃扣響道觀的銅釦,沒多久,一個七八歲的小道士探出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兩人。
“師父雲遊去了,走前交代,若有人拜訪,可借宿一晚。”
小道士說完,便打開木門,露出大大的笑容,隨即飛快地捂住了嘴巴,他前幾日纔不小心磕掉了大門牙。
姜娰見他可愛,忍不住笑道:“那多謝小師父了。”
“不謝,不謝。”小道士蹦蹦跳跳地領着兩人進來。
道觀十分的樸素,兩人不過是想故地重遊,在山間隨意散步,結果誤入這道觀,又被那小道士熱情招待,便只好在此地借宿一晚。
“禪房只有三間,一間是師父的,一間是我的,餘下那間便是兩位施主的了。”小道士將兩人領到禪房前,站在鬱鬱蔥蔥的大榕樹下,露出缺失門牙的燦爛笑容。
一間禪房?姜娰下意識地看向月璃。
皓月道主已經十分自然而然地接話道:“多謝小師父。”
“我還不是道士呢,師父說我玩心太重,還做不了道士。”
月璃莞爾,果真玩心極重,不過也有着孩子的天性,極好,日後他和阿肆也要養一個孩子,不過他更喜歡女兒,一定會跟阿肆小時候一樣萌軟可愛。
皓月道主心思一動,便生出了不少的凡塵俗念來,定定地看向姜娰。
姜娰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便笑吟吟取出好些的靈果和清露,遞給那小道士。
“這道觀爲何沒有名字,小師父,你師父可有法號?”
“沒有呢,多謝善心的女施主。”小道士歡歡喜喜地接過靈果和清露,一口咬下去,瞬間眼睛亮了起來,“好喫,我們道觀也有靈果,不過師父說要等千年才能成熟,我帶你們去看。”
小道士拽着姜娰的袖子,帶着她穿過後院一個不起眼的小木門,進門之後,視線豁然開朗,縱然也在山中,卻比之前所見要更加廣闊和清幽。
山中生長着一棵極爲繁茂的菩提樹,樹下有一個破舊的蒲團,那蒲團經歷過風吹日曬,破破爛爛,而樹上則結了十幾顆的菩提果,每顆果子都十分的青澀,包裹在一團氤氳的光團內,清風拂來,靈氣撲鼻。
姜娰驚訝地回來看了一眼月璃,菩提果?在青霧山?
“已經不是青霧山了。”月璃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看向這一片天地,小道士打開那扇木門,他們就走出了雲夢十八洲。細細想來,這道觀的年歲何止千年萬年,他們在青霧山時從未發覺這道觀的存在,應當是誤入了奇妙的地方。
“青霧山是哪裏?這裏是菩提山。”小道士蹦蹦跳跳地在菩提樹下玩耍,聞言笑道。
菩提山?果真不是雲夢十八洲了。姜娰定定看向那小道士,才發現他周身氣息跟菩提樹的氣息融爲一體,竟然不是人,是萬年的菩提果子精。
難道這裏便是五師兄苦苦尋找的菩提無垢界嗎?
小道士說着在自己的道袍裏掏呀掏,終於掏出了一個乾癟的菩提核,遞給姜娰。
姜娰驚了一下,這是菩提樹的種子?
“給你一顆果核,姐姐,日後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耍嗎?”小道士聞着她身上好聞的花草氣息,覺得十分的歡喜,是菩提喜歡的味道,像是世外仙境一般。
“自然可以,那我在此地開闢一個通道,日後你可以直接去姐姐家玩耍。”姜娰心喜地摸了摸小道士的髮髻,然後開闢出一條通往鏡花界的通道——一個花草木墩子,木墩子上還開出了幾朵花,說不出的清新可愛。只是一摸到開花的木墩子,就能進入鏡花界。
小道士“哇”的一聲,眼睛都亮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那木墩子,感應到裏面澎湃的混沌之氣,險些要跳起來。
“那我去玩耍了,姐姐,你要記得時常來這裏找我玩喲。”小道士說完便蹦蹦跳跳地從木墩子直接進入了鏡花界。
見他直接跑到鏡花界,月璃不禁挑眉:“阿肆,若是這小菩提境禍害你的花草界,以後想攆走就難了。”
姜娰“噗嗤”笑道:“師兄,也只有你嫌棄這萬年成精的菩提果,五師兄可是窮其一生都在找菩提界。”
月璃見她笑的燦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龐,低聲笑道:“可便宜了老五。”
在青霧山後山隨便走走便給他找到了菩提無垢界,誰成想這小世界真的存在,只是並非是佛修的聖地,而是一顆菩提精生長的小世界。
只是這裏孕育着古老的菩提樹,靈氣濃郁,樹下感悟定然勝過外界的百年千年,只是此界遺世獨立於諸界,非機緣不可入,阿肆特意開闢了鏡花界到菩提界的通道,日後迦南若是想進入菩提界悟道,便只需從鏡花界走即可。
這般如此,竟然是給老五做嫁衣。
見大師兄薄脣抿起,姜娰連忙扯着他的袖擺,笑吟吟地說道:“小菩提精不在家,我們還是回道觀去吧。”
她拉着他,穿過後院的木門,瞬間就回到了道觀的院子裏,只是這一眨眼的功夫,雲夢十八洲就已經夜幕降臨。
禪房十分的簡陋,似乎有千年萬年都沒有人住一般,月璃也未拿出建築法器,而是將禪房灑掃了一番,鋪上了柔軟的牀褥被子,在牀前掛上了月光鮫紗,將櫃子裏的茶具清洗一番,便在院子裏重新烹煮一壺新茶。
姜娰見他動作優雅,行雲流水一般,託着下巴看的有些着迷,這大約就是她曾經夢想過的生活,在山間樸素的屋舍裏,她養着小靈獸,大師兄養着她,白日裏種花種草,忙着四季的食材,看着滿山美景,夜晚便聽他講着故事,相依而眠。
只是上次大師兄坦白心跡之後,她十分矜持地說要思考,之後大師兄就沒有提過,哎,愁人。
“阿肆,過來喝茶,你應當是封存了萬年的菩提茶,每隔千年纔可採出一批最新生長的嫩芽。”
“來了。”姜娰連忙站起來,跑到院子裏坐下來,聞着那清新的茶水,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