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找了個土質鬆軟的地方,準備將小狼崽的母親給埋了。

    小狼崽睜着一雙淺藍色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一會周渡的動作,之後像是明白了什麼,搖着短短的尾巴圍着周渡的腳討好地轉了幾圈,嘴裏嗷嗷地叫着,蹬着腿幫周渡刨土。

    周渡用樹枝把它撩開,斥責道:“別搗亂。”

    小狼崽不明白周渡在說什麼,被周渡撩翻,打個滾從地上站起來,抖抖身上的塵土,又繼續刨土。直到周渡撩它撩得快不耐煩了,它才停下來,站在周渡腳邊舔着自己的爪子,時不時用自己的尾巴蹭蹭周渡腳。

    沒了這個小搗亂的,周渡很快就用樹枝刨了一個坑,收攏起母狼的骨架和皮毛,埋入坑中,壘起一座小墳塋。

    小狼崽又在圍着墳塋轉圈,周渡撣撣手上的泥土,垂眼看着它,冷漠道:“我走了,你也走吧。”

    說完,也不管小狼崽有沒有聽懂,邁着長腿,毫不留戀地往山下而去。

    “嗷嗷嗷~”

    小狼崽見周渡離開,蹬着腿追了兩步,又停下轉過頭,回看一眼小墳塋,軟綿綿地嗷嗚一聲,再狠心轉過頭,四肢發力,努力追上週渡。

    周渡沒有從上山的路下山,換了條好走的山路,不一會就叫小狼崽給追上了,他停下腳步,斂眼看着腳邊撒歡的小東西,用腳尖踢了踢它肚子:“別跟着我。”

    小東西兩隻前爪子扒着周渡的腳尖不放鬆,嗷嗚嗷嗚地伸出小舌頭舔舔周渡的鞋尖,而後再用它那雙淺藍色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周渡。

    周渡眸光漸深,輕輕踹開他,凜然道:“我養不起你,你另尋他人吧。”

    小狼崽被周渡踹進草叢,痛得嗷了一聲,又立馬爬起來,緊緊跟在周渡身後,不管是周渡踹它還是打它,它都不走。

    最後周渡也無奈了,隨它跟着,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直言道:“別指望我養你。”

    下山的路上,周渡忽然想起,今晚的晚飯還沒着落,路上順手獵了一隻野雞。

    小東西很有眼色地在野雞落地的時候竄了出去,張嘴用牙齒咬住雞身上的羽毛,用盡全身力氣往周渡身邊跑。

    它整個身體還沒野雞重,走兩步就摔了一個跟頭,摔了又爬起來,繼續叼着野雞朝周渡走。

    周渡靜靜地看了會它的表演,走過去,輕輕踢開它,撿起地上的野雞,罵了一個字:“蠢。”

    小狼崽踉蹌地坐在地上,朝周渡小聲地嗷嗚一聲。

    周渡懶得搭理他,提着野雞徑直回了家。

    還未到家門口,有道藍色的身影就衝到了他面前,一雙烏潤的眼眸帶着些許期盼地朝他問道:“豆包回來了嗎?”

    周渡困惑:“豆包”

    沈溪眨眨眼:“就是小狼崽。”

    周渡朝身後瞧去,瞥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遠遠地跟在後面,見他在看它,忙把頭擡起來,快步跑過來。

    “豆包。”沈溪看到小狼崽還在,顯得很是興奮,忙蹲下身去抱它。

    小狼崽沒跳上沈溪的手臂中,而是伸着脖子去瞧周渡,見周渡看都不看它一眼,提着野雞進屋了,神情懨懨地舔了舔沈溪的手掌,任由沈溪抱着。

    沈溪抱着小狼崽,跟着周渡進了廚房,見周渡愣在廚房門口,開口解釋道:“我見你們許久未歸,閒着也是閒着,就幫你修整了一下。”

    周渡走到窗邊,試着開關了一下被小狼崽咬破的窗戶,沉聲問道 :“窗戶你也會修?”

    沈溪用手指逗弄着懷裏的小東西,不在意道:“會啊,不僅窗戶,外面那張瘸了腿的桌子我也幫你修好了。”

    周渡挑眉。

    沈溪逗弄完小狼崽,擡起頭又道:“我還烤了些野菜,你要不要喫?”

    周渡蹙眉:“烤野菜?”

    沈溪頗爲無奈道:“你家沒有鍋,也沒有任何食材,所以……”

    他也想做些別的,可週渡家裏什麼都沒有,他就只得在周圍附近挖了些野菜回來烤。

    經沈溪一提醒,周渡恍然想到,他什麼都買了唯獨忘了買喫食。

    至於鍋,他壓根就沒想買,反正也不會做,還不如買些乾糧實在。

    可貌似他連買乾糧的錢也沒有了。

    兩人相互對望着,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天邊的日暮放棄了抵抗,任由黑暗侵蝕他,滿天星一顆一顆從夜幕裏鑽出來,點綴整個天際,不讓黑夜太過於孤獨。

    沈溪的指尖觸碰到小狼崽溫熱的腹部,思索了會,率先打破沉靜道:“要不我再幫你把雞烤了。”

    周渡神情一頓,看沈溪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意味,不知爲何他沒把那句還不回家說出口,轉而破天荒地說了一個字:“好。”

    沈溪忙忙碌碌去做烤雞去了,周渡嘗試着吃了兩口他做的烤野菜。

    野菜裏的苦汁完全被調料味給掩蓋住了,不僅不難喫,還意外地爽口。

    周渡難得好心,挑了些不辣的餵給依偎在他腳邊烤火的小狼崽,結果它起身嗅了嗅,又趴下不動了。

    周渡面色一僵,不再搭理它。

    調料充足,沈溪做起喫食來也快,不一會兒就烤好了一隻野雞。

    他分了一大半與周渡,另一半自己只吃了幾口,就撕成一縷一縷地喂小狼崽。

    喫得小狼崽高興地衝他直搖尾巴。

    周渡淡淡地收回視線,就着火堆,慢條斯理地喫着手中的烤雞,不再看他們。

    喂完小狼,沈溪又重新替它清洗了一遍,找到自己的燈籠,重新點了燈油,向周渡道別:“我回家了。”

    “嗯,”周渡點頭,繼而又看着小狼崽道,“把它帶走。”

    沈溪啊了一聲,不太明白周渡的意思。

    周渡的語氣依舊不摻雜半點溫度:“它母親死了,兄弟們估計也被熊吃了,你可以收養它。”

    沈溪大概明白了白天他們去山上做了什麼,目光落在小狼崽身上,有點兒心動,喚了聲:“豆包。”

    一晚上沈溪都喚它這個名字,它也熟悉了,忙擡起頭衝沈溪搖搖尾巴,但身體卻一點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周渡踹了它一腳:“走。”

    小狼崽像是沒知覺似的,打個滾從地上起來,用臉頰靠在周渡褲腿上蹭了蹭,顯得十分親暱。

    沈溪聳肩:“他好像比較喜歡你。”

    周渡垂頭看着腳邊的小東西,毫不掩飾眼裏的嫌棄。

    沈溪勸道:“你就養着唄,等他大了,興許還能幫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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