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夜廷半跪在牀前，微微低頭，朝她湊了過來，冰涼的脣瓣落在喬唯一浮腫的眼皮上。
她被打得眼裏都有淤血，臉腫得脫相，但在他眼裏，她依舊是那個最單純最漂亮的小女孩。
“哭了就不漂亮了。”他吻掉她眼眶周圍的眼淚，輕聲哄道。
喬唯一輕輕吸了下鼻子。
即便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好看不到哪兒去。
但是爲了避免讓自己看起來更狼狽，爲了在生日這天至少看起來還能有個人樣，她還是打算把眼淚憋回去。
厲夜廷目光繾綣盯着她，見她哭得鼻尖都是紅的，忍不住微微勾了下嘴角，伸手拿開她的呼吸罩，幫她細細擦乾淨臉上的鼻涕眼淚。
他收回手時，喬唯一已經差不多平靜了下來。
她又輕輕吸了下鼻子，問他：“蛋糕呢？”
厲夜廷沒想到做完手術之後半天之內，喬唯一就能醒來，沒有給她準備生日蛋糕，新婚禮物也落在了車上沒有拿來。
想了下，從身上掏出了手機，點開了一張圖片遞到喬唯一面前，道：“倒是提前幾天訂了，沒拿。”
喬唯一看着圖片上專門爲她定做的寫着她名字的精緻三層蛋糕，暗忖了下，忽然喫力擡起自己的手，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許了個願望。
半分鐘之後，睜開了眼睛，朝手機輕輕吹了口氣，像是在對厲夜廷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輕聲道：“好了，許完願了。”
“許了什麼願？”厲夜廷的問題，依舊是五年前那個。
喬唯一轉眸望向他，輕聲道：“我現在忽然明白了。”
“生日要許三個願望，第一個願望，是要說出來的，不然就不靈驗了。”喬唯一想了下，回道：“之前也沒人告訴我，後來我看網上科普貼才明白。”
所以，十八歲那年，她在山頂上向太陽許的願望沒有成真。
“所以，今年第一個生日願望是什麼？”厲夜廷又問她。
喬唯一認真看着厲夜廷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回道：“所以，今年的第一個生日願望，依舊是：我希望接下去的每一個生日，都可以和厲夜廷一起度過。”
厲夜廷怔怔看着她。
兩人都沒了聲音。
門外，顧凌風牽着寧寧站在門口。
寧寧手裏提着一個小小的蛋糕，這是她趕着親手爲喬唯一做好的。
顧凌風說，喬唯一受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她醒不過來，他們兩人就替她過生日，替她許願，替她喫蛋糕。
寧寧盯着面前的病房門看了會兒，仰頭望向身旁的顧凌風。
顧凌風微微低着頭，頭頂的光被他微長的劉海擋住了，遮住他臉上的表情，寧寧看不清楚。
但是寧寧現在終於明白了，喬唯一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哥哥。”寧寧小心翼翼，輕輕叫了他一聲。
她有點兒害怕現在的顧凌風，雖然他沒有發怒，沒有說話。
“走吧。”半晌，顧凌風朝她看了過來，輕聲回道。
喬唯一需要的人已經在病房裏面陪着她，他們兩人現在進去，就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