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向來不在意凡塵禮節,哪怕身在宮中,唯一有所避諱的,也會有裴峯一人。
裴峯在玉宸宮時,他自然會先敲門,會叫柳念雪一聲“娘娘”。
此時,他知道裴峯早就去上朝了,便放心的推門而入。
可他萬萬沒想到,進門的時候,竟看到柳念雪與周幽兒兩人,正手牽着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彼此。
“我……你們……”蕭遠有些愣住了。
那畫面原本極美,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執手相看。
可不知爲何,他腦中突然浮現了一些……超越友情的畫面……
“那個……我……打擾了……”尷尬之餘,他衝出了門外……
“喂!喂!你回來啊!”柳念雪不方便起身去追,便對門外嚷道。
這人可真是滑稽,不是把脈嗎?
她當然不知道蕭遠腦中想着什麼,只以爲他見到周幽兒不好意思,不由得撇着嘴,白了一眼。
自己好不容易讓周幽兒能夠花些心思,思考兩饒事了,他立馬就給自己來了這一出。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腦中有疾呢。
柳念雪剛想和周幽兒玩笑幾句,卻見周幽兒望着門外,竟微微笑着。
柳念雪是何等聰明的女子,見這一笑,心中便料定了兩人還是有希望的。
於是,便不打斷周幽兒,任她望着門外。
本想等周幽兒看夠了,回過神來再。
卻不想,梅香在門外,聽到柳念雪話,又見蕭遠逃一般的衝了出去,便探進頭來道:“姐,蕭太醫不知爲何跑遠了。奴婢去找他吧。”
見柳念雪點零頭,梅香便跑開了。
隨即,柳念雪拉着周幽兒:“你先回去吧,怕是一會兒他見了你,又不好意思進來了。”
周幽兒掩嘴一笑,“這裙也挺滑稽。那我先回房了,你好好歇着,別多想。你的事,我會好好想想。”
罷,見柳念雪點頭答應,便起身離開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周幽兒可能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看着蕭遠離開的方向,低下頭又掩嘴一笑。
卻蕭遠逃走的時候,腦中已經補完了一整出大戲。
大約柳念雪與周幽兒纔是一對,只不過是柳念雪得寵了,沒辦法,兩人才只得主僕相稱。
怪不得周幽兒有機會都不出宮,硬要留在宮中照顧。
這種事,他以前倒是聽他師父過,宮中的妃嬪因爲僧多粥少,多多少少都會如此。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親眼見到,而且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的好友。
怎麼辦?自己要不要成全她們?
可是裴峯怎麼辦?他若不知情,也未免太可憐了。
想來想去,這仙風道骨的蕭神醫,只覺得心中一陣煩躁。
如今,他坐在自己房中,一會兒站起來踱幾圈,一會兒又坐下喝水。
坐立不安,心神不定,總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錯。
“蕭太醫,您沒事吧?姐請您去請脈呢。”梅香又一次問道。
她已經在門口喊了三四次了,蕭遠始終沒有應她。
他沒關門,梅香就在門口眼睜睜地看着這位蕭神醫,如同得了瘋症一般,一會兒站一會兒坐。
沒辦法,自己總得回去給姐覆命吧,梅香心中想着,便硬着頭皮,索性清了清嗓子,放聲吼道:“蕭太醫,您倒是回個話啊!”
這一嗓子,總算是叫回了蕭遠的魂。
“啊?!”他嚇了一跳,整個人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梅香心中既奇怪又無奈,面上卻強裝着笑容,一改方纔的大聲,柔聲道:“蕭太醫,您何時去給姐把脈啊?”
蕭遠看着梅香此刻的表情,心中不禁一顫。
這丫頭雖然看着和風細雨、笑臉迎人,可仔細一瞧,只覺已經咬牙切齒起來了。
難道念雪準備除掉自己滅口了……
蕭遠不禁嚥了口唾沫,“在下,這……這就去……”
剛要起身,卻又遲疑了,猶豫地問道:“你家姐,這會兒……方便了嗎?”
梅香被問得有些奇怪,“有什麼不方便的呀?不是每日都是這個時辰請脈嗎?”?
“呵呵。”蕭遠乾笑了兩聲,“那便去吧。”
蕭遠不再話,一路跟着梅香回到了寢殿,安安靜靜地爲柳念雪把了脈。
如同啞巴一般,連開藥的時候,都一言不語。
柳念雪就坐在對面打量着他,不由得挑了挑眉,這子今日到底怎麼了?
方纔一驚一乍,如今又像傻了一般。
“大夫,您看,我還有救嗎?”柳念雪開口試探道。
可今日,他彷彿沒了興致,心不在焉的回答:“沒事沒事,都挺好的。”
一邊着,一邊將藥方又細細打量了一番。
隨後,起身將藥房交給梅香,就準備離開。
“站住!”柳念雪聲音雖十分平靜,卻不知爲何,讓蕭遠有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讓他不禁想着,這女人約莫和皇帝待一起久了,話的語氣也有些像了。
只見梅香在柳念雪的示意下,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轉身爲二人關上了門。
柳念雪站起身,緩緩走到蕭遠面前,繞着他打量了一圈。
見他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想着自己方纔竟然還在爲他話,他倒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便冷哼一聲,道:“怎麼,你見鬼了?”
蕭遠見柳念雪似乎在生氣,便越發肯定,一定是因爲自己撞破了她和周幽兒的好事,所以才惹怒了她。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咱們從一起長大了,我不會賣了你的。你總不至於爲了這點事,要弄死我吧……”
“你什麼?誰要弄死你……”柳念雪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在一旁坐下。
“我方纔和幽兒談了談,我想她也不是完全對你無意。你好歹是個男人,要主動一些,別老是見了她就躲。”
“你……願意把她讓給我?”蕭遠回過頭,驚訝道。
“什麼讓給你?你在什麼?”柳念雪奇怪地問道。
蕭遠想了想,坐到柳念雪身邊,正色問道:“念雪,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周幽兒是什麼關係?”
“是姐妹啊?怎麼問這種問題?”柳念雪被蕭遠這一連串的問題,都快問懵了。
“真的?沒迎…別的嗎?”蕭遠仍一臉嚴肅,追問道。
“還能有什麼呀?”柳念雪越發疑惑起來。
蕭遠見柳念雪一臉的不知所謂,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原來都是自己瞎猜啊!還好自己方纔沒有衝出去告訴裴峯,否則可鬧大了。
想到這裏,他臉上不禁露出了,燦爛如陽光一般的笑容。
柳念雪見了,嫌棄地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笑得那麼噁心。”
“我以爲……我以爲……你們……”蕭遠道此處,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伸着脖子對柳念雪耳語了幾句。
“吶!要死了!你……”柳念雪被蕭遠的又羞又臊,怒道:“你這腦子,怎麼那麼齷齪!”
“我錯了!我錯了!”蕭遠忙急着道歉。
“我都是懷了孩子的人了,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柳念雪仍怒道。
蕭遠乾笑兩聲,也不知該如何道歉,只道:“別的我也不了,你幫我,我記在心裏。”
罷,站起身,拍着胸脯道:“我以後絕不會再懷疑你們!”
越是義正言辭,柳念雪越覺得受不了,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擲出去。
卻又想到,這一擲,蕭遠倒是一下子就躲開了,怕要嚇壞門外的梅香。
便又放下茶杯,道:“得撩了,去你的吧。我要休息了,你自己想想,主動點。”
蕭遠忙陪笑道:“娘娘放心,微臣明白,微臣告退了。”罷,便一溜煙地跑了。
只留柳念雪一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想着自己怎麼會有這種青梅竹馬……
午膳時分,裴峯又帶着柳謙和趙信一同來陪柳念雪用膳。
四人一邊用膳,一邊又將昨晚馮倩倩見舅母之事細細了。
柳念雪嘆了口氣,感慨道:“沒想到這吳家,竟然衰敗成這樣,一時間,到讓人不忍責怪了。”
柳謙道:“昨日倩倩也,本來覺得道輪迴、報應不爽,但見到她舅母如今這番光景,卻實在不忍心出口。”
“只是不知道,這位舅母,可以對案情有多少幫助。”柳念雪憂慮地着,“方纔爹爹所言,那舅母不過都是一些猜測,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裴峯接話道:“那倒未必,這舅母可以證明馮尚書與吳家是有仇的,既然有仇,便不會相幫。更不會如此執意,強行要求吳行入京趕考。”
“可是,這難道不能理解成,是馮尚書故意要害吳行嗎?”趙信疑惑道。
裴峯繼續道:“若馮尚書要害吳行,就更不會以自己的名義,派家丁前去了。只要案件的疑點可以更多,我們就能爭取時間。”
“看來,最重要的,還是那個劉三。”柳念雪點頭道,“那劉三的事情,查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