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明明已是冬末,春日將至,這玉宸宮裏,怎麼還是如此寒冷?
走過中庭的時候,馮倩倩看了一眼庭中的敗像,不由得心底一緊。
這裏以前有這麼荒蕪嗎?
哪怕冬日裏確實無花可開,往年難道不也會移一些梅花過來嗎?
路過的宮女太監,一個個見了馮倩倩,依舊是恭敬行禮。
可不知爲何,如今看來,卻覺得那些人,竟都是垂頭喪氣,提不起精神一般。
馮倩倩牽着柳屹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柳屹似有所覺,擡頭望去。
卻只見馮倩倩鎖着眉,抿着脣,若有所思。
好容易走到了寢殿,馮倩倩放開柳屹的手,握緊了上前相迎的柳念雪。
“念雪,你這兒,怎麼如今這樣冷清?”
“倩姨,你怎麼一來就這麼。哪兒冷清了?我倒覺得十分清淨。”
馮倩倩嘆了口氣,拉着柳念雪在一旁坐下。
“這些日子,陛下,可曾來過?”馮倩倩關心地問道。
柳念雪微微一笑,並不話,倒是一旁的梅香忍不住開口。
“馮姐,陛下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來了。就連……”
“多嘴……”
柳念雪看了梅香一眼,梅香立馬低下頭,閉上了嘴。
馮倩倩垂了垂眼,“身子呢?可好些了?”
柳念雪點頭回答:“比之前好多了,不過總也有些疲倦。”
“蕭遠呢?何時回來?”
“已經回來了,前兩日送了幽兒,如今每日都是他來給我看診的。”
馮倩倩舒了口氣,“如此,我們也能放心些。”
柳屹在一旁看着,走到柳念雪身邊坐下,問道:“表姐,你不舒服,姐夫爲何不來?”
柳念雪微微一笑,摸了摸柳屹的頭,道:“你不明白,不是你姐夫不來,是表姐不想見你姐夫。”
柳屹皺了皺眉,表姐總是把自己當孩子,哄着自己。
表姐這麼喜歡姐夫,又怎會不希望姐夫來。
一旁的馮倩倩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你們總還要過日子的。”
“這日子如今,難道就過不好了嗎?”
“可這是一輩子的事……那孩子……他也不想的……”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爲何又……哎……”
“倩姨,我如今心裏鬱結的,不只是那孩子……”
柳念雪低下頭,難得地露出哀傷之色。
馮倩倩握着她的手,深知她不願再提,便安慰道:“罷了罷了,不也罷。”
“那日你爹見了你之後也是,回來一個人悶在房裏,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幾日了都這樣。”
“我知道你們一定有事,不過是不願出來。倩姨是個直腸子,本也幫不得什麼忙。”
“可你一個人在宮裏,千萬不要鑽牛角尖,我們總會護着你的。”
柳念雪抱歉地道:“倩姨,我們只是,不想你擔心。”
馮倩倩又怎會不知,嘆了口氣,道:“念雪,最要緊的,是你的身子,其他都重要,你明白嗎?”
柳念雪剛想摸摸柳屹的腦袋,卻見柳屹雙眉一鎖,身子一軟,竟然往下滑去。
柳念雪一慌,忙蹲下身扶起柳屹。
只見這孩子嘴角,竟滲出一絲血跡,那血跡顏色黑紅,令人心裏發怵。
馮倩倩慌了神,雙手顫動,不住地晃着柳屹,驚呼不止。
“屹兒,你怎麼了?怎麼了?和倩姨話呀!”
還是柳念雪冷靜,急忙讓德子去喚蕭遠。
自己則和梅香一起,將柳屹抱到了牀上。
柳念雪坐在柳屹牀邊,焦急等待着蕭遠的到來。
明明就在宮中,明明只要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感到。
爲什麼?爲什麼柳念雪會覺得時間那麼長!
蕭遠風塵僕僕地跨入寢殿,隨手將披風一甩,便來到牀邊爲柳屹診脈。
他身上還透着從門外帶進來的寒氣,在牀邊坐下的時候,那寒氣向柳念雪撲了過來,引得她不禁一顫。
蕭遠注意到了柳念雪的顫動,“你到一邊去坐,我一會兒和你。”
柳念雪點零頭,起身到榻上坐下。
蕭遠一邊診脈,雙眉越鎖越緊。
“我要施針,德子,幫我一同準備。”
蕭遠多次爲柳念雪施針,都是德子在一旁協助。
故而德子自然駕輕就熟,此時得了蕭遠的吩咐,忙去準備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蕭遠才舒了口氣,擦了擦手。
柳念雪與馮倩倩見蕭遠鬆了口氣,自己懸着的心纔不由得放了下來。
“他中了毒。”
蕭遠的聲音乾脆,卻引得柳念雪和馮倩倩都是一驚。
“衣食起居都在家中,如何會中毒?”馮倩倩忙道。
柳念雪皺了皺眉,喃喃道:“此人,可以在柳府動手……”
馮倩倩疑惑地望着柳念雪,問道:“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你爹雖然住的偏,但如今身爲吏部尚書,誰敢動他?”
“那人又不曾動爹爹,動的是屹兒……”
“屹兒的事,外面也沒幾個人知道啊?!怎麼會有人要對一個孩子動手。”
柳念雪皺起眉,看了一眼蕭遠,隨後拉着馮倩倩道:
“倩姨,你先回去,讓屹兒留在宮中修養。此時回去之後,除了馮爺爺和爹爹,誰都不要提起。”
“這……你留個男孩子在宮中,方便嗎?”
“無妨,他不過是個孩子,何況陛下也知道他是我表弟,沒事的。”
“那好吧……”
馮倩倩雖不知柳念雪是什麼心思,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待馮倩倩走後,柳念雪對蕭遠問道:“這毒,可能解?”
“能,可需要時日,慢慢處理。”
“這倒無妨,反正你每日都要過來的。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我知道,今日出宮,我會去柳府看看。世叔的身體,和周圍擺設,我都會一一檢查。”
柳念雪點零頭,“還要麻煩你去和我二叔。仍要當屹兒在府中一般,只他病了,在房中修養。”
蕭遠先是一愣,隨即瞭然,“好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