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那孩子一被柳念雪抱在手裏,就哭了起來。手舞足蹈,越發沉重。
柳念雪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只見那爲首的乳母,站到柳念雪身側,一手扶着裴昊,一手扶着柳念雪的手,道:“娘娘,您抱孩子的姿勢不對,大皇子又對您不太熟悉,所以纔會哭。您的手要軟些……”
那乳母一邊指導着柳念雪,一邊糾正着她動作。過了一會兒,裴昊的哭聲終於止住了。
柳念雪松了口氣,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細細打量的懷中的孩子。
這孩子,長得像裴峯,眼睛纖長而有神,嘴脣薄薄的,鼻樑挺直。不過,或許是從未見過柳念雪的關係,裴昊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陌生。
看看孩子,又轉頭看看裴峯,不由得嘆道:“這孩子倒真是像陛下。”
只見乳孃掩嘴一笑,對着柳念雪道:“娘娘,大皇子已經可以略略走兩步了。”
“真的嗎?”
柳念雪笑着蹲下身,將裴昊輕輕的放在地上,牽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裴峯的方向走去。
方纔走了幾步,裴昊站不穩,便一跤跌在霖上。
可這孩子卻十分硬氣,不用人哄,自己手撐着地,就倔強地爬了起來。
裴峯見狀,不由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兒子!”
裴昊還不到一歲,卻彷彿聽得懂一般,咿咿呀呀地笑着,繼續在柳念雪的攙扶下往裴峯的方向走去。
不過,裴昊到底年幼,又走了幾步,眼見便越來越踉蹌。
柳念雪看着這跌跌撞撞的孩子,心中不忍,自己又抱不動,便命乳母將裴昊抱到了裴峯懷裏。
自己則跑到裴峯身邊坐下,伸手捏了捏裴昊圓嘟嘟的臉蛋。
梅香望着眼前的柳念雪和裴峯二人,他們一起坐在牀邊,娃娃就坐在裴峯的懷裏。
裴峯正在逗着裴昊玩,一雙肥嘟嘟的嫩藕節,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搖擺着。
柳念雪伸出手指,想挑弄裴昊的胖臉,卻被裴昊一把抓在的手心裏。
她纖長的手指如今被一段藕節包圍着,那手握着她,來回擺弄。
柳念雪的神情有些緊張,正十分心地縮着自己的手指,深怕那長指甲會弄傷眼前嬌嫩的肌膚。
三饒臉上都帶着笑容,那笑容是一種輕快而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梅香好像從不曾從柳念雪臉上見到過,一時間竟看癡了。
夜深本該人靜,可玉宸宮的際,此刻卻充滿了歡笑,彷彿連寂靜的星空都變得活潑了起來。
柳念雪本以爲自己接到裴昊之後,便有大把時間可以去找魏清姿。
卻沒想到,這孩子對自己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一開始,裴昊對柳念雪還不太熟悉,望着她的眼神,不免有些疏離。可母子情深,孩子又是最純真的。不過幾日的功夫,裴昊就能明白,這是自己的母親,與自己血脈相連。
雖有乳母照顧,裴昊對母親的依賴卻變得越來越深。
這是本能,是性,而這樣的本能,讓柳念雪體會到了,自雪國國滅之後,從未有過的溫暖。
懷裏粉嘟嘟的人,捏着實在太舒服了。原來孩子的身子,竟然是那麼軟糯。
她伸出手,捏了一個黑子放到棋盤上,對着裴昊溫柔道:“昊兒,這個點,叫元。”
她的手指依然纖長,可指甲卻齊齊地剪去了,就連以往最愛在指甲上塗抹的玫瑰汁水,也都擦去了。
裴昊不懂什麼意思,卻一直嘿嘿地笑,向那顆棋子伸出手去。
柳念雪纖手一擡,將棋子撥遠,柔聲道:“昊兒,那麼的東西,可別吞進肚子裏。孃親帶你去玩別的。”
罷,示意乳母抱起裴昊,也不再看眼下的棋局,準備陪裴昊去玩耍。
忽又想起什麼,便對梅香道:“梅香,這幾日我都不曾去冷宮。如今氣有些涼了,你送些新料子,去請魏姐挑選。她那兒裁衣不便,等她選好,你替魏姐量好尺寸,回來請繡娘趕製。”
“姐,您想的真周到。奴婢這就去,姐可還有其他口信要帶。”
柳念雪抿了抿脣,看了看裴昊,又望了望色,“你和她,昊兒已經接回來了。這幾日實在抽不出身,我過幾日就去看她,讓她安心,我一切安好。”
梅香福身應道:“好,姐放心。”
柳念雪回過頭,拉着裴昊的手,道:“你看,你的面子多大呀。孃親回來都好幾日了,還不曾去見過你清姨呢。”
裴昊咧開嘴,呵呵地笑了起來。
就在柳念雪弄兒爲樂的時候,有人卻早已按捺不住了。
他本以爲柳念雪入宮之後,最多過一日,必會去看魏清姿。可如今已經四五日過去了,柳念雪竟每日都在玉宸宮中,連大門都不出了。
沒辦法,他決定自己來求見。
“主子,趙大人前來求見。”
柳念雪正在陪着裴昊搭積木,卻聽背後傳來德子的聲音。
“趙信?”她有些驚訝,不由得轉頭問道。
“是啊,主子。奴才看,趙大人看上去挺着急的。”
柳念雪垂眼思量道,怕不是,柳屹之事,有了消息。
柳念雪對一旁的乳孃吩咐道:“乳孃,你好好照顧大皇子,本宮過會兒再來。”
“娘娘請放心。”
轉而又對裴昊道:“昊兒,母妃去見見你趙大叔,一會兒再來陪你玩。”
見裴昊專注於積木,並不在意,柳念雪方纔起身,隨着德子出令門。
尚未跨入西殿,柳念雪便看到了趙信在殿中的坐立不安。
他低着頭,負手來回踱步。
若此刻能看到他的表情,就能看見他皺着眉,抿着嘴,五官幾乎都皺在了一起。
“師弟,何事如此焦急?”柳念雪一邊跨入殿門,一邊笑問。
趙信一聽到柳念雪的聲音,忙擡起頭,跨到柳念雪身邊,搓着手笑道:“嫂子來了,好久不見嫂子了。”
柳念雪徑直在一旁坐下,見桌上雖擺着一盞茶,卻絲毫不曾動過的樣子。
“確實好久不見,可惜師弟忙碌,否則可以一起去清荷山莊。”
趙信笑了笑,在柳念雪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卻一直乾笑着搓手,並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