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銀川大陸之峯雪天下 > 第二百零九章 太師認罪
    “姐,李公公來了。”

    柳念雪正在陪裴昊玩耍,聽到梅香的聲音,便摸了摸裴昊的腦袋,笑道:“昊兒,母妃晚些時候再來陪你。”

    她站起身,略整了整衣裝,對梅香道:“走吧。”

    偏殿中,李福全正在飲茶,看到柳念雪來了,便放下茶盞,起身行禮。

    “公公免禮,今日冒昧,又將公公請來了。”

    柳念雪一邊着,一邊在李福全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並未走到上位。

    李福全垂了垂眼,面向柳念雪彎腰站着,“早就以爲娘娘會召見奴才,不想,竟過了這麼久。”

    柳念雪微微一笑,“近日事多,勞公公久候了。公公今日,是如何出來的?”

    “陛下尚有要務,在與尚書令和柳大人相談。”

    柳念雪點零頭,隨即伸手“請”向身邊的椅子,“公公不必客氣,坐着便是。”

    “奴才不敢。”

    “公公,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李福全的眼珠子微微一轉,不再推辭,坐了下來。

    只見柳念雪看了梅香一眼,梅香會意,福身退下,順手關上了門。

    李福全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笑道:“梅香姑娘,真是越來越伶俐了。”

    “此事也有一半是公公的功勞,若非公公指諒子過來,梅香也不會成長地那麼快。”

    李福全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卻沒有話。他在等柳念雪開口。

    而柳念雪並無任何避諱,直接開口問道:“今日請公公來,是想問公公,不知太師與顧家,是否有何淵源?”

    李福全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濺了一身。他慌忙地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杯盞,抖去身上的水漬,對着柳念雪謝罪道:“娘娘,奴才失禮。還望娘娘贖罪。”

    柳念雪的雙眼,上下打量着李福全。他是宮中的總管太監,最資深的老人之一。她入宮兩年來,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

    她微微勾了勾脣角,越發想知道,是什麼事能讓這隻老狐狸踩到自己的尾巴。

    “公公,失禮不過是事,還請公公些大事吧。”

    李福全低着頭,可柳念雪還是隱隱看見,他的眉角跳動了幾下,額間微微滲出汗水。

    不過,柳念雪看不到,李福全已經幾次微微張嘴,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終究,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頹然,“娘娘,可否問些別的……”

    柳念雪笑了,她的笑容裏,彷彿已有了三分勝利的喜悅。看來,她猜對了。

    “公公,那不如本宮就問問,太師與太后,到底有何淵源?”

    李福全仍低着頭,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他站起身,難得出現了扭捏和糾結之姿,“娘娘,您這是在爲難奴才。”

    “公公,這裏是自己的地方,公公大可直言。公公今日走出殿外,便沒有人知道公公曾經過這番話。”

    李福全嘆了口氣,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這一系列的動作,看似十分平靜,可他的手正在微微顫抖。盞中的茶水波瀾起伏,若非方纔已經翻掉了一半,此刻怕是又要翻出來了。

    “此事,奴才並非十分清楚,因爲奴才當年根本不敢打聽。”

    “可公公一定知道一些,不是嗎?”

    “當年,奴才曾經聽聞,太后在嫁給先帝前,就與太師相識。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師當年不過是一介布衣,也或許是顧家的關係。太后,最後還是嫁給了先帝

    當年,先帝還是王爺,太后入王府之後,其實並不得寵。可不知爲何,過了一年之後,先帝突然獨寵太后,沒過多久便剩下了陛下。

    自太后得了專寵之後,好多年,太師與先帝之間,彷彿有了齟齬一般,十分奇怪。”

    “公公所的齟齬,是什麼意思?”柳念雪打斷道。

    李福全想了想,道:“是齟齬,其實並不十分明顯。不過以前,先帝不論何事,都會與太師、太尉一同商議。

    但那段時間,卻只有太尉一人。倒不是先帝不叫太師,而是除非遇到什麼大事,否則太師便總是藉口推停

    奇怪的是,先帝竟也不生氣,就有着太師時來時不來。”

    “他們什麼時候和好的?”

    “太師夫人過逝一段時間之後,太師彷彿突然想開了,與先帝消了隔閡。”

    “如此來……”柳念雪垂下眼,喃喃自語道:“太師與太后……可能……”

    “娘娘!”柳念雪話音未落,李福全便出言打斷道:“娘娘慎言!”

    李福全的手慌忙地伸了出來,尷尬地懸在半空不曾落下。若非礙於禮儀,他早就將手搭在柳念雪的手上阻止了。

    此刻,他正警覺地張望着周圍,似乎此間不止他與柳念雪兩人,也不是在玉宸宮的西殿。

    而是身處一個空曠的草地,隨時都可能有遊人路過,或者隱在草叢中窺視。

    “公公,你爲何,如此驚慌?”

    柳念雪有些看不明白,雖然此事涉及當朝太后和太師,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可李福全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怎會慌忙地如同一個毛頭子一般。

    “哎……娘娘還年輕,許多舊事,娘娘不曾經歷,所以不知道……”

    柳念雪此刻心中已有些不耐煩了,這李福全到底怎麼了,今日怎麼那麼彆扭。

    不過,她臉上並未露出不耐之色,仍耐着性子,道:“李公公,這不正是,本宮今日請你過來的原因嗎?”

    李福全拿起杯盞,又喝了一口茶,他喝的匆忙,根本沒有平日裏閒庭信步的樣子。彷彿那不只是一口茶,而是救命的良藥,喝下方可安心。

    “娘娘,當年先帝突然薨逝,宮中猜測不斷,有許多關於……”他皺起眉,嘴張着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片刻後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後來,先帝宮中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部都殉葬了。”

    “可此事,不是人盡皆知嗎?當年先帝夫婦二人先後駕崩,兩人宮中的宮女、太監,便全部陪葬了。此事有何不妥?”

    李福全搖了搖頭,“大齊素有殉葬之風,此事雖有些過分,但也不至於有何不妥。可就在同時,太后身邊,竟有人突然暴斃,且處理的極爲隱祕,甚少有人知道。”

    “誰?”

    “太后的陪嫁,瑾兒。”

    “瑾兒?”柳念雪皺起眉,“從未聽過此人。”

    “太后的陪嫁,原有兩人,慎兒和瑾兒。如今在宮中的只有慎兒一人,就是因爲當年先帝薨逝不久,瑾兒竟然突然暴保

    瑾兒比慎兒伶俐地多,當年太后其實更爲倚重瑾兒。當年,瑾兒知道的祕密,也遠比慎兒要多得多……”

    見柳念雪眯起眼,李福全繼續道:“另外,還有一人,本該死了,卻尚在人世。或許,他知道更多的祕密。只可惜,就算見了他,也沒用。”

    “爲何?”

    “此人是先帝身邊的首領太監,衛公公。可他如今,已經又聾又啞,常年在西郊看守皇陵。”

    “又聾又啞?他爲何不用陪葬?不是所有近身之人,都要陪葬嗎?”

    “娘娘不是大齊人,所以不知道。大齊雖有殉葬之風,其實很少有全宮一起殉葬的。一般只挑選近身的太監和宮女殉葬。

    是殉葬,其實誰心裏不明白?不過因爲皇室親貴,多少都有祕密在身。而貼身的僕人,便是最清楚這些祕密的人。若主子死了,又有多少奴才會礙於主僕之情,保守祕密呢?

    所以,爲了守住皇家密辛,那些貼身侍奉的,都要陪葬。可衛公公,身爲先帝的貼身侍奉,竟然活了下來……”

    “他會不會是裝聾作啞?或者,他能不能寫出來?”柳念雪急忙追問。

    李福全有些黯然地搖了搖頭,“當年曾有多位太醫爲衛公公看過,都證實了他確實又聾又啞。而寫字……宮中除了專司專職的太監,都不會寫字……”

    柳念雪疑惑不已,不由得脫口而出,“爲何?公公不是識字嗎?”

    李福全無奈一笑,“奴才會寫一些,是因要替陛下傳旨。另外,也是陛下憐憫,曾讓奴才跟着認過一些字。前朝有宦官專權,到了本朝,高祖皇帝曾立下規矩,太監不可識字。”

    柳念雪皺起眉,以前她並不知道,這大齊的宮中,有那麼多奇怪的規矩。

    貼身的僕人要殉葬,太監不可識字。

    或許,裴峯對這些規矩也是嗤之以鼻,否則他就不會讓李福全識字了。不過,祖宗遺訓,身爲子孫又怎可不從。

    柳念雪嘆了口氣,“沒想到,竟是如此乾淨利落。所有知情之人,都清理地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娘娘,奴才能保住性命,一方面是知道的確實不多,方纔那些,但凡宮中有些年歲的,多少都知道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多年來,奴才從不與任何人提起過這些事。”

    “公公放心吧,你什麼都沒和本宮過。”

    “多謝娘娘……”

    “公公回去伺候陛下吧。若有人問起,只德子想念你,留你敘舊罷了。我也會關照梅香和德子。”

    “娘娘若真要查明當年之事,娘娘自己也要保重。”

    柳念雪點零頭,沒有忽略李福全的眼中的擔憂之色……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