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片刻,才悄悄挪到了魏清姿身邊坐下。
見這兩人誰也不開口問他,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魏清姿見趙信坐在一旁,也不搭話,只兀自低着頭撥弄着手指,不禁笑着給柳念雪使了個眼神。
柳念雪順着魏清姿的眼光看去,見趙信一個人呆愣愣得坐在一邊,心中不禁也有些好笑,便對着魏清姿笑了笑。
魏清姿於是轉頭問道:“趙信,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趙信擡起頭,尷尬地笑了笑,“我……我就是想問問,嫂子氣消了嗎?”
他的眼睛看着魏清姿,偷偷瞄了一眼柳念雪。
見柳念雪似乎根本沒在聽他和魏清姿說話,只是低頭喫菜,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魏清姿見趙信面色複雜,不由得抿嘴偷笑,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只見柳念雪放下碗筷,問道:“趙信,喫過了嗎?”
趙信愣了一下,“還……還沒呢……”
他一下朝就被裴峯拉去訴苦訴了半日,隨後就被趕了過來,哪裏有時間喫飯。
柳念雪微微一笑,擡頭對蘭香說道:“蘭香,去加副碗筷。”隨即便又低頭吃了起來。
趙信欲言又止,剛到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
魏清姿在一旁靜靜瞧着,只覺得十分好笑,也不幫趙信,只坐在一旁看熱鬧。
不過片刻,碗筷被放到了趙信面前。
趙信似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開口剛說了兩個字,“嫂子……”
便立刻被柳念雪打斷道:“碗筷來了,快喫吧。”
趙信就像一個泄氣的皮球,瞬間放光了氣,頹然地坐在了位子上。
魏清姿實在憋不住了,噗嗤一笑,在趙信疑惑地目光中放下手中的碗筷,對柳念雪說道:“行了,你別拿他取樂了。再這樣,我可不高興了。”
柳念雪笑着白了魏清姿一眼,心裏想着,還說不高興呢,都笑成這樣了。
隨即輕輕搖了搖頭,對趙信說道:“行了,既然清姿爲你說話了,你就說吧。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若你是要爲你那師兄說好話,就免了吧,我還沒消氣呢。”
趙信本來已經露出了笑容,聽完柳念雪的話,卻又沮喪了下來。
魏清姿輕笑一聲,對柳念雪說道:“罷了。此事,你也再想想。別的我也不多說,只是你不見他,多少不是如了鳳梧宮的意嗎?”
柳念雪嘆了一聲,眉眼低垂,“道理我都懂,可我心裏就是過不去。”
隨即,她擡起頭,望着魏清姿,“清姿,若換了你。你難道能過得去嗎?”
魏清姿愣了愣,轉頭望了趙信一眼,見趙信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由得低頭輕嘆了一口,說道:
“若是我,我也過不去,這也是爲什麼,我今日也沒怎麼勸你。不過,此事尚未確定,你也不要太早下定論。說不定鳳梧宮那裏,肚子里根本沒有呢?”
柳念雪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以顧家的謹慎,定然是因爲有了,纔會將此事瞞下來,生怕那肚子有個萬一。若是沒有,反而纔會大肆張揚,好找個替死鬼擔待。”
柳念雪擡起頭,認真的望着魏清姿,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魏清姿頓了頓,徐徐說道:“我到底也在宮中多年,我不相信,陛下會去動那顧嫣兒。當年你在宮中,顧家是先送顧菲兒進宮的。可見在顧家看來,顧菲兒成功的可能性要比顧嫣兒高得多。
雖說顧嫣兒纔是長房嫡女,可對顧家來說,只要能誕下龍子就行了,誰會在意是不是長房?
陛下不是傻子,他既對顧家早有防範,便不會輕易讓顧家的女兒得逞。或許,你也該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柳念雪皺起眉,思索了一番。
魏清姿說的當然是有道理的,柳念雪這兩日不見裴峯,也並不是因爲不相信裴峯,只是心裏實在氣不過。
只聽魏清姿繼續說道:“你不過是想罰一罰他,如今也兩個了,總該讓他有個解釋的機會。別鬧得像以前那樣僵。”
柳念雪一愣,想起當年因裴昊之事,與裴峯齟齬良久的場景,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語氣也鬆了不少,“罷了罷了,若他今日還來,我不趕他走就是了。”
趙信在一旁聽到現在,一直雲裏霧裏,直到聽到這句,不禁高興地笑了起來,突然大呼:“太好了!嫂子肯見師兄就好了!”
柳念雪和魏清姿被他突如其來的洪亮聲音嚇了一跳,不免一同望向趙信。
突然,只聽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裴峯竟然一直就等在門口,聽了趙信的驚呼,便衝了進來,“念雪真的願意見我。”
柳念雪一愣,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表情,只能楞在當場。
只見趙信嘿嘿笑着,輕聲問魏清姿,“你喫完了嗎?喫完了,咱們就走吧。如果沒喫飽,我帶你出去喫。反正我也還沒喫呢。”
魏清姿無奈地瞥了趙信一眼,隨即望向柳念雪,只見柳念雪此刻仍呆愣愣地望着裴峯,眼中再無其他。
於是,輕嘆了口氣,放下碗筷起身,悄悄地將趙信一同拉了出去。
裴峯遠遠地望着柳念雪,一步步走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柳念雪見他靠近,不由得嘟了嘟嘴,側身轉向一面,不再面對他。
裴峯在她身邊坐下,拉着她的手,柔聲道:“兩日不見,你怎麼就瘦了。”
柳念雪白了裴峯一眼,“兩日不見,你倒是胖了。”
裴峯一愣,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臉,“我可沒胖,我這兩日連飯都喫不下,怎麼會胖了。”
柳念雪嘟了嘟嘴,“那我可沒瘦,我喫得下睡得好,怎麼會瘦。”
裴峯偷笑了一聲,知道柳念雪已經不再生氣,不過故意與他撒嬌罷了。
他握緊柳念雪的手,正色說道:“爲夫召見過張太醫了,他告訴我,皇后確實有了。”
柳念雪一皺眉,便要抽走自己的手,可裴峯早有準備,死命抓着不放。
“念雪,你聽我說。我真的不記得,可是若按日子算,應該就是上個月十五的事。當日我記得真真的,皇后一定是倒下了。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或許是她根本沒有喝醉,只是裝醉。事已至此,我不能推脫,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