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碰本宮!”
杏兒捂着臉,一時間呆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自跟着顧嫣兒,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別說是挨巴掌了,除了顧嫣兒,旁人連大聲對她講話都是不敢的。
一時間,她眼中露出了忿忿之色,卻又被一旁的小德子猛地瞪了回去。
“快去把你叫主子叫出來。”不用柳念雪開口,小德子便已冷聲對杏兒呼道。
杏兒還呆在地上,捂着臉。
“快去!”
小德子一吼,杏兒彷彿回了神,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撒開腿便要往內殿而去。
“這不是皇貴妃娘娘嗎?沒想到會娘娘會親自駕臨,奴才還在想,是誰在園中鬧得那麼大動靜。”
是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那聲音算不得十分獨特,卻陰冷非常。
柳念雪冷笑一聲,轉頭望向那個正迎面走來的男子。
微一打量,見男子穿了一身太監總管的服飾,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一雙眼如同蛇一般毫無溫度。
“看來,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江總管吧。”
她說“江總管”三個字的時候,明顯咬着牙,那三個字顯得特別大聲,特別刻意。
江尹愣了愣,柳念雪明明不曾見過他,卻竟然會認得他。
先前只看到背影,如今打了照面,江尹便越發明白,爲什麼柳念雪可以多年來獨寵宮中。
這女子,未免美地過分了。
女人的嫵媚,在她身上展露無疑,可那嫵媚又是渾然天成,不帶一絲刻意。
如同此刻,她連妝都不曾化,頭髮只是簡單的挽起,幾支白玉簪便能襯得她整個人光芒四射。
美人在骨不在皮,這句話用來形容柳念雪,或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柳念雪見那江尹看着自己發呆,眼神上下打量,如同要穿透一切,直視她的本來面貌,不由得心中一陣噁心。
那噁心的感覺,一旁的小德子當然也感覺到了,他上前一步,站在柳念雪和江尹的中間,擋住了江尹的視線。
“江公公,皇貴妃娘娘,也是你可以直視的嗎?”
小德子比江尹高出了半個頭,如今眯着眼蔑視着江尹,本該十分有壓迫感。
可江尹竟然只是微微勾起脣角,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
“皇貴妃娘娘,擅闖皇后宮中,難道,就是應該有的所爲嗎?”
那聲音毫無波動,不嗔不怒。
柳念雪聽在耳中,不禁眯了眯眼。怪不得顧皇后,如此器重這位江公公,隱祕之事,只讓他一人去做,此人雖然討人厭,卻的確有過人之處。
柳念雪冷哼一聲,“江公公,本宮不是來與你閒話的,把把皇后娘娘叫出來。”
江尹脣角一勾,斜睨了柳念雪一眼,眼中竟有幾分不屑,“皇后娘娘,此刻正在休息。皇貴妃,還是請回吧。”
柳念雪拍了拍小德子,示意他站到一邊,冷眼看着江尹,冷笑一聲,“皇后娘娘到底是在休息,還是在私下審問本宮的宮女,就請皇后娘娘出來對峙吧。”
那眼神雖然清冷,卻無端讓人覺得不敢直視。
眼中的尊貴之氣渾然天成,彷彿這女子本就該站在高處,睥睨衆生。
江尹看在眼裏,不由得心中一顫,這樣的眼神,他從未在任何人的眼中看到過。
他咬了咬牙,壓住心中的顫慄,怒道:“皇貴妃,您不要亂說。此處到底是皇后寢宮,就算您貴爲皇貴妃,也容不得您這般放肆。”
柳念雪的眼睛,似乎突然飄忽了一下,望向江尹身後的某個地方。
江尹一愣,回頭去望,卻發現背後什麼都沒有。再轉回頭,就看到柳念雪的雙眼,漆黑地如同黑洞一般,望不見底。?
“江公公,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去把皇后叫出來,本宮會與皇后當面對峙。否則……就別怪本宮今日,沒有給皇后面子。”
江尹的眼皮明顯跳了一下,就在他將要開口之際。
只見正殿的門被打開了,顧嫣兒衝出門外,怒道:“皇貴妃!你膽敢如此放肆!在本宮宮中橫行!”
江尹微微嘆了口氣,他早已關照顧嫣兒不要出來,凡是讓他頂着,可顧嫣兒還是沒有沉住氣。
若說在見柳念雪之前,江尹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纔不讓顧嫣兒出來。
可如今見了柳念雪,又想到上一次,柳念雪隻身赴會卻全身而退。在江尹看來,顧嫣兒要與柳念雪對峙,實在還是差了一些。
原本,就着江尹的打算,只要惹怒柳念雪。她擅闖鳳梧宮,又在皇后宮中放肆,雖然裴峯定會保她,可她至少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看來,是如了柳念雪的願,她就是要將顧嫣兒激出來。
柳念雪隨意福了個身,毫無恭敬之色,歪着頭說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顧嫣兒見狀,越發怒不可遏,“你這行的是什麼禮!你連行禮都不會嗎!”
“皇后娘娘,臣妾尊您爲皇后,所以還願意給您行個禮。臣妾宮中的青玉,既在皇后宮中做客,就請皇后讓她跟着本宮回去。否則……”
“哼!否則如何?一個小小的皇貴妃,也敢和本宮這樣說話!”
柳念雪微微一笑,眼中多了幾分不屑,“皇后娘娘,臣妾身爲皇貴妃,便是位同副後。如果副後是小小的,那皇后應該也是小的了。”
她的笑容絢爛,如同春日裏的陽光,暖透人心。可說話的語氣,求又如同此刻的秋風,凜冽冰涼。
“你!你……”顧嫣兒咬了咬牙,一轉頭,見江尹正對着自己微微搖頭。
她定下心神,知道自己中了柳念雪的激將之計。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冷笑一聲,說道:“皇貴妃,你宮中什麼……青玉?可不在本宮這兒,你可不要胡亂攀咬。”
“皇后娘娘,在不在皇后宮中,只要一搜,便能知道了。”
柳念雪依舊微微笑着,顧嫣兒一聽,眼角一跳,立刻指着柳念雪罵道:“你!放肆!本宮宮中,是的嗎?”
“怎麼?皇后娘娘心虛了?不敢讓臣妾搜!”
“來人!給本宮把這賤人拿下!”
隨着顧嫣兒一聲令下,鳳梧宮中的侍衛便立刻集結在了一起。
不過,柳念雪帶來的人,自然也不是喫素的。
玉宸宮中的侍衛,都是趙信千挑萬選,這宮中最得力的侍衛。
此刻,兩邊侍衛已經對峙在了兩人面前,如同一道鴻溝,難以跨越。
“放肆!放肆!你竟然還帶人來!太放肆了!”
顧嫣兒氣得幾乎要跺腳,江尹見狀,立刻跑到顧嫣兒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顧嫣兒這才凝神靜氣,遠遠望着柳念雪,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柳念雪眯了眯眼,不爲所動。看來,這顧嫣兒還有後手,可今日,她無論如何都要將青玉救出來。
“太后駕到!”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陣唱喏將所有人的視線,引向了宮門口。
太后的鳳攆停在門口,慎兒急忙將太后攙下鳳攆,只見太后風塵僕僕,竟然連鳳冠都來不及帶,只是尋常裝束就趕到了鳳梧宮。
柳念雪心中一笑,怪不得這顧嫣兒剛纔突然如此篤定,原來這後手,就是太后。
“你們這是幹什麼!全部給哀家收起來!”
兩邊侍衛聽了太后的怒斥,自然不敢再做僵持,紛紛收起手中兵器,退到了一邊。
太后走上前,往顧嫣兒身邊走去,路過柳念雪的身邊的,不由得冷眼睨了她一眼。
顧嫣兒看在眼裏,得意地向柳念雪冷冷一笑。
“都給哀家進去再說!”
太后沒有在顧嫣兒身邊駐足,而是徑直往殿內走去。
小德子跟在柳念雪身後,江尹跟在顧嫣兒身後,四人一同也往殿內走去。
正殿之內,燈火通明,明黃色的裝飾,讓殿堂顯得巍峨雄壯。
太后在中間坐定下來,掃視着座下兩人,怒道:“你們在幹什麼!你們兩個,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皇貴妃!是不是嫌身在後宮沒機會丟人,變着法子要丟人啊!”
柳念雪垂着眼,任由太后發作,一言不發。
倒是顧嫣兒,上前一步,縮了縮鼻子,似要落下淚來,“太后,臣妾今日本在宮中休息。卻不知爲何,皇貴妃突然闖入臣妾宮中。
還帶了那麼些人過來,臣妾宮中的江尹和杏兒出面阻擋,竟還被皇貴妃打罵。臣妾軟弱,連自己的奴才都護不住。”
顧嫣兒一邊說着,見太后眼中多了幾分探究,不由得越發悽楚可憐,“太后,您若不信,可以出去看啊!杏兒如今還在外面,那臉還腫着呢!”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帕子,輕輕擦着眼角。樣子楚楚可憐,不免引人心疼。
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太后眼見顧嫣兒彷彿收了極大的委屈,不由得軟了幾分,原本的怒氣也消了幾分。轉而望向柳念雪,“皇貴妃,你怎麼說。”
“太后,今日有人冒充太后身邊的人,將臣妾身邊的青玉接走了。臣妾,不過是來將自己宮中的宮女接回去。”
太后皺起眉,望向顧嫣兒。而顧嫣兒一聽,臉上反而更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