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下午的消息倒是沒有斷過,李福全一直派人兩邊奔走,傳達着鳳梧宮的情況。
柳念雪雖人不在鳳梧宮,卻對顧嫣兒生產的情形,瞭如指掌。
聽太醫說,顧嫣兒是磕碰到了,纔會導致早產。
雖然胎像一直穩固,可對女人來說,早產總是要命的。
宮中所有的太醫,除了蕭遠,所有人都被叫到了鳳梧宮。
尤其是爲首的張太醫,一直爲顧嫣兒養胎,此時當然首當其衝就在產房中伺候着。
一下午過去了,皇后一直哇哇大叫,可孩子就是生不下來,鳳梧宮裏亂做一團。
張太醫曾經提議,讓蕭遠前來相助。
不過顧嫣兒哪裏會信任蕭遠,死活都不願意。還下令若是私自叫來蕭遠,待她生完必要追究。
顧嫣兒正是緊要關頭,衆人拗不過她,也只得繼續想辦法。
晚膳時分眼看就到了,柳念雪可不用像太后和裴峯那樣苦守,命人上了菜,獨自坐在圓桌旁吃了起來。
剛沒喫幾口,只見小德子從門口進來,“主子,鳳梧宮裏的消息,太后下令去請蕭太醫了。”
柳念雪微微一下,“無妨,請就請吧,蕭遠知道該怎麼做的。”
青玉聽在一旁,不由得皺眉道:“主子,太后都下令了,看來皇后怕是要不行了。”
“宮中那些太醫,和蕭遠比起來,都是庸醫了。我生產那一日,太后就在玉宸宮中,自然見識過蕭遠的手段。
蕭遠當日經歷喪妻之痛,都能將我和昊兒從鬼門關拉回來。皇后的身子,比我可好得多。蕭遠既然去了,自然就沒問題了。”
對蕭遠的醫術,柳念雪向來是十分有信心的。
“那……主子難道不擔心嗎?”
柳念雪又夾了一口菜,笑着問青玉,“你在擔心什麼?”
“此事,成與不成,奴婢總覺得都不好……奴婢也不知道自己該擔心什麼。”
柳念雪微微一笑,“你且放心吧。太后既然下令,這孩子,便算是生下來了。叫蕭遠去,就相當於叫我去了,蕭遠自己也很清楚,在宮裏,他和我便綁在一起的。
太后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放心叫蕭遠去的。
一方面,太后覺得我還不至於會讓蕭遠對一個孕婦下手。另一方面,既然蕭遠已經去了,如果皇后出了事,難免要累及到我。
蕭遠就算不會爲了皇后盡力,卻無論如何都會爲我盡力的。”
“可那孩子生下來……”青玉本是在擔憂,可話說了一般,竟突然頓下來了,口裏喃喃道:“確實應該生下來……”
柳念雪見青玉想通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一心一意地繼續喫飯。
不過,其實她心裏也並非毫無擔心。
此前有芸兒在,她是顧嫣兒的貼身丫鬟,自幼一同長大。有她指正顧嫣兒,便是無從抵賴。
如今,芸兒沒了,她得另外想法子。可再好的法子,也不必上芸兒的一句話。
只是,既來之,則安之。她柳念雪偏偏不信,沒了芸兒,自己救扳不倒皇后了!
想到此處,她不由自主的放下碗筷,沉思了起來。
“先撤下去吧。陛下晚上定是要回來的,看這樣子,在鳳梧宮也未必能用上膳了。去準備一些好消化的點心,等着陛下回來一起用吧。”
青玉聽罷,應了一聲,便出門往廚房去了。
顧嫣兒突如其來的生產,將宮中攪得一團亂,宮外自然也是不太平。
顧家幾人,此刻自然也是焦急地圍坐在一起,等待這宮裏的消息。
前廳中,顧宏、秦夫人和顧念三人正圍坐在一起,等待着宮裏的消息。
秦夫人聽說女兒早產,如今又有難產之兆,不由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鬧不休,嚷嚷着就要進宮去看。
顧念勸阻無用,眼見秦夫人越哭越大聲,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顧宏實在被吵得受不了,一拍桌子,對着管家怒道:“你家老爺呢!去給我叫出來!”
“太爺……老爺……老爺他……”管家作着揖,卻爲難地不知該怎麼說。
“父親,您還問他?他除了每日和那個什麼白水仙逍遙快活,哪裏還記得其他?消息已經給他送去了,你看他!他心裏壓根就沒有這個家!”
顧宏心裏越發不耐煩,眼看着秦夫人一副哭喪一般的樣子,連他都看不下去了,更何況是顧江。
不過,他身爲公公,卻不能太過偏幫自己的兒子,只對管家不耐煩地說道:“快去,把你家老爺叫出來。”
管家無奈,他方纔已經去叫過了,老爺早知夫人在此哭哭啼啼,根本不耐煩出來看。
可他身爲管家,家中的老太爺發話,他能有什麼辦法,不過硬着頭皮繼續往後堂去罷了。
誰知他還沒出前廳,就見顧江在白水仙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老爺。”管家換了一聲,便恭敬地退到了一邊。
顧宏瞟了一眼白水仙,沒有說話。
當年的事,他是知道的,明知道兒媳婦所爲簡直令人髮指,可大戶人家,爲名聲,自然就要將此事壓下來。那個“不相干”的女子,只能犧牲了。
所以當他的兒子前來哭訴的時候,他沒有堅持太久,便允了兒子將這個女人帶回來。
顧宏是看開了。
可作爲妻子,秦夫人如何能看開。
本來就已哭鬧不休,見顧江竟然帶着白水仙過來了,便哭得越發響了起來。
顧念實在看不過去,上前說道:“你過來幹什麼!這是和你有什麼關係!”
顧江擋在白水仙面前,對着兒子正色道:“去坐下,別多話。”
顧念一愣,見顧江似乎有些發脾氣了,心中還是有些發怵。沒有辦法,只能坐在一旁。
秦夫人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斜眼睨着白水仙,眼中滿是怒火。
怎麼會那麼像……怎麼會那麼像!
第一次見到這個白水仙的時候,秦夫人幾乎要以爲那就是楊珍珍本人。
若不是她的聲音不一樣,若不是她臉上柔嫩地沒有一絲皺紋,秦夫人真的會以爲,這就是楊珍珍。
哼!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自己能毀了她一次,也能毀了她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