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帶着杏兒,悄悄地從鳳梧宮的後門潛了出去。
他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此刻就要從西門出宮。
今日的運氣實在太好,他去打聽的時候,竟然發現和他相熟的兩個侍衛,正好要在西門值夜。
於是,他趕忙安排好了在外接應的馬匹,回來的時候,見杏兒已經準備好了行裝。
只等着夜深人靜,兩人就要一同逃出宮去。
這一夜,顧嫣兒破天荒地沒有來叫江尹陪伴。或許她不過是因爲白天之事耿耿於懷,可這卻更加讓江尹肯定,顧嫣兒除掉自己,大概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於是,他越發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帶着杏兒,逃出宮外。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夢確實十分甜美,可比起自己的命來說,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兩人悄悄從後門出來,他們的包裹很簡單,看起來好像只是要出宮辦事一般,一路上,也什麼人都沒遇到。?
眼看西門就在眼前,杏兒心中有些忐忑,不由得拉了拉江尹的袖子,江尹伸手握了握杏兒的手,隨即便鬆開了。
他回過頭,對杏兒低聲說道:“別怕,就到了。”
杏兒點了點頭,低頭緊緊跟在江尹身後,不再說話。
“宮門已經下鑰了,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啊?”
杏兒一聽宮門的守衛竟然要盤問,不由得更加害怕,緊緊跟着江尹,一步也不敢落下。
江尹伸手到後面,握了握杏兒的手,隨即上前一步,對侍衛說道:“在下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出宮辦差的。還請侍衛大人幫忙。”
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塊令牌。
“原來是鳳梧宮的令牌啊,公公快去快回,我等也好有個交代。”
“多謝侍衛大人。”
江尹抱了抱拳,便帶着杏兒,從開了一條縫的宮門裏鑽了出去。
其實,侍衛早已收了江尹的銀兩,如此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就連那塊所謂的腰牌也根本不是鳳梧宮的腰牌。
不過,江尹根本不知道,哪怕他買通了侍衛,也沒有人敢在宮門下鑰之後再放他出去。
如今他能出得去,不過是因爲,有人要放他出去罷了。
可惜江尹並不知情,一出宮門便覺得自己重獲自由,高興地拉着杏兒說道:“我們出宮了,馬就在前頭,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京都了!”
他高興地像個孩子,杏兒從沒見過從江尹的臉上可以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惜,這表情實在無法延續太久。
兩人走了一段,眼看已經看到馬匹了,卻見旁邊出來走過來兩個巡夜的禁衛,厲聲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何故深夜在此遊蕩!”
兩人嚇了一跳,江尹眯了眯眼,拉緊杏兒,低聲安慰道:“別怕。”
隨即對着禁衛躬身道:“兩位大人,在下夫婦二人今日訪友忘了時辰。在下的馬匹就在這兒呢,這就準備回去了。”
兩個禁衛彼此對視了一眼,點頭道:“那快些吧!此處乃是宮禁範圍,閒雜人等不得在此遊走。”
說罷,便轉身往別處走去。
江尹深深的舒了口氣,以爲就此逃出生天,卻見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來說道:“不對啊!我認得此人!此人分明是皇后娘娘宮中的江總管啊!”
江尹眼看事情不妙,便立刻要拉着杏兒逃走。
卻不想,杏兒突然抱着肚子嗚咽不止,這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此刻疼了起來。
江尹眼看兩人就要跑來,便要強拉着杏兒遠走。
杏兒喘着氣,一把推開江尹,“你快走,別管我!”
江尹回過頭,眼中似有不捨。
“快點走啊!聽到沒有!”
眼見杏兒的身子蹲了下去,另一邊,禁衛已經近在眼前。
江尹一咬牙,縱身上馬,一夾馬腹,便飛身而去。
只留杏兒一人在大街上,蹲着身子,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來人啊!有人逃宮了!”
背後是禁衛的喊聲,江尹心中害怕,不停的抽着馬鞭策馬而行。
跑出一段路後,當他不再聽到喊叫聲之後,便立刻勒馬,翻身下來,又一抽馬鞭,讓那匹馬兀自跑開去了。
他冷冷一笑,閃身躲到一旁的陰暗處,但見跑來了一羣禁衛追着那馬去了,才放心地往城東方向去了。
心中雖有幾分得意,卻很快被對杏兒的愧疚壓了下去。
他也不想的,他也是沒有辦法,是因爲杏兒實在沒這力氣,他才只能一個人逃走了,並不是他拋下了杏兒。
搖了搖頭,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愧疚,閃身躲在街沿,悄悄往自己的府裏潛去。
宮門口,兩個禁衛早已聽不到馬蹄聲了,一人上前將杏兒扶起,問道:“姑娘沒事吧?”
杏兒站起身,臉上毫無痛苦之色,“沒事,勞煩兩位大哥了。”
“姑娘客氣,在下這就帶姑娘悄悄回去。”
“回去?”杏兒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害怕。
另外一位禁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不會說話,姑娘放心,不是回鳳梧宮。”
杏兒舒了口氣,又見一旁擡來了一頂轎子。
“娘娘擔心姑娘的身子,姑娘請上轎吧。”
“多謝兩位大哥。”
杏兒說罷,便鑽進了轎子。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轎子便擡進了玉宸宮。
杏兒掀簾下轎,卻見青玉正在前方等着,她走上前,對青玉福身道:“姑姑。”
青玉上前扶了一把,“有身子的人了,無需如此,我帶你去房間休息吧。今日夜深了,明日我再帶你去見娘娘。”
杏兒點了點頭,“多謝姑姑,若非姑姑提點,奴婢也沒有機會,可以得到娘娘垂憐。”
青玉一邊帶着杏兒往裏間走,一邊嘆了口氣,“你和芸兒都是可憐人,大家都是宮女,有時候便覺得,棒棒你們,大概也是在幫我自己吧。”
杏兒無奈一笑,“多虧芸兒臨走前,特地交代了我,若有事可以想辦法與姑姑聯繫,否則,奴婢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其實,那江尹若是真的願意帶你出宮,何嘗也不是一條出路呢?”
杏兒一聽,便知道青玉是真心爲自己着想,不由得嘆道:“姑姑,您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若非芸兒以自己的性命相護,奴婢腹中的孩子,早也和芸兒那孩子去了一樣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