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峯牽着柳念雪,對太后說道。
太后看了柳念雪一眼,對裴峯說道:“皇兒,一定要如此嗎?哀家不希望……”
太后的話還沒說完,裴峯便打斷道:“母后,如果可以證實顧家無罪,朕自然也不會冤枉了外公和舅舅們。”
太后嘆了口氣,轉身往正殿走去。
裴峯捏了捏柳念雪的手,一同往正殿去了。
顧家無罪嗎?當然不是,不管是柳念雪還是柳謙所說,無一不是顧家切實所做之事。
可這其中,難免有一些,不乏裴峯等人的放任,甚至於引導。
當然,可就是朝堂。
就算此刻,將要面對的人是自己的外公和舅舅,裴峯也不會再有半點猶豫。
而柳念雪,只要裴峯不猶豫,她也絕不會生出半點猶豫。
柳念雪走入正殿的時候,只見顧宏和顧江正在殿中坐着,顧嫣兒尚未到場。
太后徑自坐到了上位,裴峯牽着柳念雪,在左下手坐了下來。
顧江看在眼裏,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平日裏聽說倒也罷了,如今眼看着裴峯不待見自己的女兒,獨獨寵愛柳念雪,他無論如何都有些看不下去。
顧江待要說話,卻見自己的父親正無奈地瞟了自己一眼。
那一瞬間,他讀懂了父親眼中的意思。
他自己難道不是這樣嗎?他在府中難道不是寵妾滅妻嗎?
或許顧宏的意思,是想讓顧江反省一下自己。
可如今顧江腦中想的卻都是,不知自己的女兒,會比秦夫人好多少……
再看看柳念雪,那對着裴峯溫柔笑着的樣子,和白水仙也是不相上下,全然不似方纔太和殿上咄咄逼人的樣子。
突然,他竟然有些理解起了裴峯。躥到嘴邊的怒氣,竟然有些消了下去……
顧宏不知兒子心中所想,不過若是他知道,恐怕此刻就要氣暈過去了。
他瞄了柳念雪一眼,對裴峯說道:“陛下,如今也算得上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話便不妨直說。無需遮遮掩掩了。”
裴峯低頭一笑,“外公,關起門來,朕確實應該叫上一聲外公。不過,既然被告還未到,也沒什麼好先說的。”
“什麼被告!那是陛下的皇后!難道就爲了旁人的幾句話,就要橙汁當朝國母嗎!”
顧宏並不是傻,而是他實在沒有辦法相信,他顧家出來的女兒,真的會做出此等傷風敗俗的事情。
前朝之上,裴峯不過是爲了壓倒顧家,才讓柳念雪出來說這些話。
這他可以理解,各爲其主罷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但如今,既然已經關上門,在壽康宮中了,顧宏便不想再爲這些無稽之談多做糾纏了。
柳念雪掩嘴一笑,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宏老眼一眯,顯然很不高興,“皇貴妃,你笑什麼?”
“本宮是笑,太傅大人竟然以爲這位皇后娘娘是什麼乖巧的小丫頭……看來你們,都不瞭解自己家裏的孩子呢……”
顧宏皺起眉,再要相問,卻見柳念雪已經轉向了太后。
“母后,您相不相信,臣妾所說,沒有一個字是胡編亂造,全是皇后切實所爲。”
“容秀!”
顧宏的嘆息,將太后的思緒拉了回來,太后的眸子,正在慌亂的攪動着,好容易才憋出一句,“哀家不信……這孩子雖然……雖然做過很多錯事。念雪,哀家知道她有很多事對不起你,可她……哀家還是不信,她會做那樣的事……”
柳念雪微微一笑,“到底是自家的孩兒,袒護一番也是理所應當。不過,今日臣妾所知之事,人證物證俱在,實在難以狡辯。”
“什麼人證物證。人證你可以隨便找一個人無賴!”顧江自然不能眼看着柳念雪指正自己的女兒。
柳念雪冷冷一笑,反問道:“那物證呢?”
“什麼物證!”
“啓稟太后、陛下,皇后在鳳梧宮不肯出來,屬下等又不敢對皇后動粗,還請太后和陛下示下。”
柳念雪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進來的侍衛打斷了。
裴峯皺了皺眉,不耐煩道:“還有什麼好示下的,拉過來。”
“不!”太后猛地站了起來,阻撓道:“不要傷了她……既然她不肯過來,我們過去也是一樣的。”
柳念雪垂了垂眉,自然是好,柳念雪巴不得他們可以過去呢。
於是,頃刻間便準備好了轎攆,太后走在第一位,身後跟着裴峯和柳念雪,而顧宏父子站在最後。
顧宏皺了皺眉,悄悄在兒子耳邊問道:“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事?”
顧江無奈道:“父親,怎麼可能啊!這丫頭再怎麼蠢,也不會蠢成這樣吧……更何況,從來都沒聽她母親提起過啊……”
顧宏點了點頭,心中略微有些放心。
可他探頭望向柳念雪的背影,又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柳念雪的這份篤定,到底來自哪裏。既然顧嫣兒不可能做出這些事,那必然是誣陷。她爲何還能如此自信?
哪怕柳念雪信誓旦旦,他仍舊無法相信,且不說顧嫣兒根本無法脫離顧家的掌控。就算顧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顧宏相信,顧家的女兒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
轎攆停在了鳳梧宮門口,門口的太監一見這一大羣浩浩蕩蕩的人馬過來,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腳。
一時間都不知應該進去通報,還是先俯身行禮。
但見那人呆呆地立着,慎兒扶着太后都已經到了眼前,才俯身道:“參見太后娘娘!”
“參見陛下,參見皇貴妃。”
“起來吧。”太后擡了擡手,“皇后現在何處。”
“皇后……娘娘現在……”那小太監支支吾吾,卻不像是不知道。
太后皺了皺眉,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顧宏父子站在身後,只見裴峯擡起手,幫柳念雪拂去了額角的一縷散發,而柳念雪便擡頭對着裴峯一笑。
一時間,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帶路!”太后怒斥了一聲。
她心疼自己的侄女,可她身爲太后,多年的後宮經歷培養起來的敏銳感知,已經讓她心中起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