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銀川大陸之峯雪天下 >第二十一章 大齊皇后
    大齊的皇后,是太師魏忠義的獨女魏清姿,如今正是雙十之年,比裴峯大了兩歲。

    太師位高權重,卻只有一位髮妻,並無妾氏。也只得了這一個女兒,從小便精心教養,經史子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魏清姿六歲那年,便以一首詠梅詩,名冠京都,是當之無愧的才女。

    八年前,還是裴峯帶兵闖宮登基爲皇,便由太后和太師定下了,聘魏清姿爲皇后。

    兩年前,裴峯年滿十六,已到了大婚親政之年,便如期娶了魏清姿爲皇后。

    在這京都之中,雖然有幸得見帝王面的女子不多,可誰都知道,這裴氏歷代帝王都是容顏俊俏,器宇不凡。

    大婚當日,那十里紅妝金碧輝煌,十六人大轎將太師千金迎入宮中。

    但凡京都女子,無一不對這位太師千金羨慕萬分,一朝入宮,既有了英俊郎君,又成了大齊最尊貴的女子。

    那日夜裏,裴峯拖着疲憊的身子,來到鳳梧宮中。

    他早知道皇室大婚繁瑣,卻沒想到竟然是那麼的繁瑣。

    白日裏,這裏該走幾步,那裏該先邁那條腿,什麼地方要轉身,全都要事先背熟。

    還好這輩子只要大婚一次,若將來再多一次大婚,他怕是可以直接累死在大殿了。

    不過他早就明白,他是皇帝,天下人以爲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可其實,他連自己選擇妻子的權利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若要親政,就必須大婚。而眼下,他若要大婚,就必須娶了太師千金。

    不過,他心裏還是覺得,雖然自己很無奈,太師千金其實也很可憐。她從未見過自己,卻要嫁給自己。她和自己一樣,沒得選。

    想到這裏,裴峯不禁嘆了口。他此刻正坐在桌前,那桌上鋪了大紅色龍鳳織錦的桌布,又擺了一桌子的紅棗花生什麼的。

    這一日,到處都紅的讓他眼暈,他不願再看,自斟自酌了一杯。不遠處的紅鸞帳下便是蓋着大紅喜帕的皇后。

    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先去掀喜帕,然後親親熱熱的和皇后喝一杯交杯酒,再然後就像禮官告訴他的“紅鸞帳下度春宵”。

    那禮官和他說道這裏的時候,眼神分明充滿了笑意,卻還假意一本正經。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頭痛,兩人連見都沒見過,還度什麼春宵啊。

    他緩了口氣,深感此時的氣氛太過尷尬,便決定打破僵局,對着魏清姿說道:“皇后今日也辛苦了,這大婚確實又麻煩又累。”

    “陛下此言差矣,皇室大婚必要顯出帝王之家的莊嚴肅穆,原就應該如此。陛下和臣妾更該以身作則,維護皇室尊嚴。又何來麻煩之說。”

    魏清姿的聲音清亮,一聽便是年輕女子,可在裴峯聽來,卻覺得那喜帕下好像不是一個女子,而是太師本人。

    他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皇后所言極是。”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此時,魏清姿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心裏不由感嘆,一個皇帝,怎麼連掀個喜帕都拖拖拉拉的。

    不過自己此刻已經嫁給他了,凡是也得想開些,只能耐着性子說道:“陛下此時應該先掀喜帕。”

    她爲人本就清冷,此時她自己雖不覺得,但言語中已又多了幾分責備。

    此話一出,竟然坐在桌旁的裴峯不禁虎軀一震,彷彿聽見太師對自己說“陛下此處用詞不妥。”

    裴峯此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卻也只能拿起喜秤,走到牀邊。

    當走到魏清姿面前的時候,他猶豫了,他真怕自己掀開喜帕會看到太師。

    魏清姿在喜帕下,看到裴峯走到自己身邊,又停下了腳步,似有躊躇。心中不禁想到,怎麼他掀個喜帕都要猶豫半天。

    魏清姿不知裴峯心中所想,只是越發覺得此人扭扭捏捏。

    喜秤探進了喜帕,隨着喜帕滑下,這對天下至尊的夫妻,終於見了第一面。

    裴峯自不用說,他一張俊臉棱角分明,一雙鳳眼炯炯有神。少年爲帝,他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那雙鳳眼絲毫沒有減弱這份氣勢,倒是爲他刀削斧刻的俊臉平添了幾分柔和。

    而這魏清姿,其實也是個美人,她容顏清麗,眼眸清亮,尤其是嘴脣,嘴角生得微微上揚,如同在微笑一般。只是她爲人清冷,周身自有一股拒人於千里的寒氣。

    照理說,這兩人也是郎有才女有貌,可坐在一起卻偏偏都讓對方提不起興致。

    在魏清姿眼裏,絲毫看不見裴峯的帝王之氣,只覺得他扭扭捏捏,又生了一雙鳳眼,怕不是個娘娘腔。

    而在裴峯眼裏,也絲毫看不見魏清姿的如畫容顏,只能看到她眉眼間嚴肅的神情,像極了太師。

    如此,兩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帝后之間,連交杯酒都沒有喝。

    他們就這樣一個人在牀上,一個人在榻上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裴峯如同逃命一般的去上朝了。但想到自己彷彿與太師同房了一夜,馬上上朝又要見到太師,裴峯心中是千百個不願意。

    而魏清姿在看到裴峯離開後,才深覺自己周身輕鬆了起來,收了一身的寒氣,心情愉悅。

    哪怕過了整整兩年,魏清姿早已知道了裴峯不是娘娘腔,裴峯也想明白了魏清姿不是太師。

    可這兩人相處起來,就是說不上話。

    一開始,裴峯也是常常去看看魏清姿的,不爲別的,只是覺得她已經嫁入宮中,終歸是他的妻子,他若漠不關心,實在不應該。

    可後來,他感覺到魏清姿其實不太待見自己,但凡自己去,總是形容僵硬、言語冷淡,便也就去得少了。

    久而久之,兩人之間竟培養出了一種“互不相干”的默契

    這一日一早,李福全便親自前來傳了旨,說裴峯下朝後即會駕臨鳳梧宮,讓皇后好生準備。

    魏清姿心中奇怪,除了十五十六,是祖上的規矩,裴峯不得不宿在鳳梧宮,平日裏他是幾乎不來的。

    當然,裴峯就算是宿在鳳梧宮,兩人也是沒什麼話說,通常是一個在正殿看書,另一個在偏殿看書。

    魏清姿心中不解,便問李福全:“李公公,陛下今日前來,不知所爲何事”

    李福全恭敬地彎着身子,似有爲難地答道:“皇后娘娘,這奴才哪兒能知道啊奴才,也不敢問啊”

    皇后自然知道他有意搪塞,並未言明真相,冷笑一聲說道:“罷了,公公回去吧,本宮知道了。”

    說罷,李福全便躬身退下了。

    鳳梧宮中,裴峯和魏清姿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呆,氣氛沉默、尷尬。

    這兩人素來沒話說,若硬是要坐在一起,便會像這樣,各自神遊。

    裴峯自然是有來意的,只是他一直在思考,該如何開口。

    魏清姿雖然長相柔和,一點都不像太師,可她說起話來,實在太像太師了。

    故此裴峯每次想開口說起採選之事,總不免有些尷尬,如同一個學生在和自己的老師討論自己今年該如何納妾一般。

    魏清姿等了良久,仍不見裴峯說話,早已坐不住了,她心中不禁再次覺得,這裴峯怎麼老是扭扭捏捏的。

    他既不開口,她只能先開口了,“陛下今日前來,不知所爲何事”

    裴峯見她開了口,便順勢說道:“朕聽說,再過兩個月便是採選之期”

    裴峯還沒說完,就被魏清姿打斷道:“陛下今年該不會又不想採選吧,太后日前已下懿旨,今年必是要充盈後宮的。陛下後宮凋零,只有幾個大臣進獻的女兒,實在不成體統。”

    裴峯聽後愣了愣,他向來不管後宮的事,原來,他後宮還有幾個人他一直以爲自己只有個皇后而已。

    “依朕看,這採選就罷了吧,朕親政不久,仍該以國事爲重。但既太后有旨,便禮聘幾位氏族官宦之女吧。”

    魏清姿聽聞,心中道有些驚訝了,裴峯向來不管後宮事,今日怎麼會與自己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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