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銀川大陸之峯雪天下 >第九十七章 北上雪國
    船行了六七日,便能感覺到,天氣越來越冷了。

    這便說明,船隻離雪國已經越來越近了。

    柳念雪站在船頭,心中不禁有些激動。

    這一路,便是往昔,雪國女兒入大齊聯姻的古道。

    裴峯拿着件披風,從船艙內走了出來。

    輕輕爲柳念雪披在肩頭,說道:“越往北,天氣越涼,不要着涼了。”

    柳念雪微笑着裹好披風,“不知道,當年姑姑入京時,又是怎樣的心情。”

    裴峯笑着摟住柳念雪,“那如今,大齊皇帝陪夫人北上,夫人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這條路,從來只有南下,從沒有人北上而行。

    向來只走過雪國的女兒,從來沒有過大齊的君主。

    柳念雪邊想着,不由得靠向裴峯。

    只見左側山巒疊起,已能隱隱望見,遠處的山頂,已有白雪皚皚之色。

    而右側,卻仍是一副春日景象。

    “再行兩三日,便能到雪國舊境了。”裴峯說道。

    柳念雪點了點頭,她知道,到了舊日的邊境之後,船便要順着河流向西北行一段。

    因靠近邊境處尚且不算寒冷,那段河水尚未結冰,故還能行船。

    不過,河水中也還是混着不少浮冰,水路南行。

    等再行五六日,船便可停在雪國舊日都城天泉城外。

    “夫君以前是走陸路去的雪國吧”柳念雪突然問道。

    “是啊。”裴峯迴憶了一番,說道:“這走陸路,可比走水路麻煩多了。”

    “閔江一支,不是正好劃分了雪國與大齊境地嘛。那江水,必要到南郡附近,才平緩安全。所以,便要從那裏繞道雪國。”

    “那,爲什麼不走水路呢不是輕快許多嗎”柳念雪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裴峯搖了搖頭,說道:“以前聽長輩說,先祖曾有約定,這平湖之路,只能南下,不可北上。具體爲什麼麼”

    柳念雪正等着裴峯說下去,只見裴峯在柳念雪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便不再說話。

    她心下好奇,不由追問:“爲什麼啊”

    裴峯撓了撓頭,笑道:“其實朕也不知道,當年其實也是八叔告訴我的,他也沒告訴我會怎麼樣。”

    柳念雪不由翻了個白眼,“八王爺可真不愧是閒王,人閒,嘴也閒。”

    船行入雪國後不久,那景色便與在大齊的時候完全不同了。

    不僅柳念雪與裴峯,連趙信等人都忍不住來到船頭看景。

    幾人的衣裝,也都換成了冬日裏最暖和的衣服。

    一眼望去,白雪皚皚,眼前只有看不盡的潔白,陽光照在雪地上,看起來竟有種五彩斑斕的感覺。

    遠處,彷彿有一羣動物,遠遠的看不真切,只覺得頭上有角,看着壯實,可能是雪原的犛牛。

    裴峯登基之後,對雪國舊地的狩獵進行了嚴格的控制。

    所以,雪國雖然沒了,這裏的動物反而比之前活的更逍遙了。

    河水靜靜地淌着,零星飄着些薄薄的浮冰。

    船行過浮冰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冰晶斷裂的清脆的“咔拉”聲。

    趙信三人,都是自幼在大齊長大的,從未見過雪原的壯闊景象,便站在船頭,指指點點,說笑不止。

    柳念雪見三人如此高興,也不想掃興,只是說道:“你們看一會兒也就罷了,不要看太久了。看久了雪盲。”

    “雪盲是什麼呀小姐。”梅香不禁好奇的問道。

    柳念雪笑道:“以前小時候,長輩常這樣關照我們。不可過久直視雪地,太久了,就會看不見東西。那眼睛要過好幾日才能恢復。若遇到運氣不好的,怕是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梅香聽了,不禁有些發怵,又問道:“小姐,那你們小時候怎麼出去玩呢”

    柳念雪微微一笑,“有什麼好玩的,外面除了雪,還是雪。天氣又又冷。你這不過是第一次見到,才覺得新奇,時間久了,你纔不要出去玩呢。”

    柳念雪這麼說着,倒也不想想自己小時候就是愛往外面跑,只轉頭對裴峯說道:“我們進去吧。”

    裴峯點了點頭,這裏天氣寒涼,柳念雪又有寒症,他早就想叫她進去了,便扶着柳念雪入了船艙。

    過了不久,趙信等人也回到了船艙。

    “被小姐說的害怕,便早早進來了。”梅香入了船艙,靠着炭盆坐下說道。

    趙信將信將疑的問道:“嫂子,你說的是真的嗎若是這樣,你們不是平日裏都不能出門嗎”

    柳念雪撇了撇嘴,道:“大多數時候,是不出門的。只是有時候,你總也免不了要出去。”

    “在雪原上,有一種動物,叫雪精,長得像兔子,翅膀很大,卻不會飛。大概有那麼大。”

    柳念雪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着,約莫有一尺來長。

    “那翅膀是透明的,能看見幾處微紅的血絲,就像白兔耳朵那樣。特別漂亮。”

    “這種動物的眼睛,就像人一樣,如果看雪地的時間久了,就會雪盲。可它總是會用翅膀像眼罩一般遮住眼睛,在雪地裏就穿行自如了。”

    “後來,人們就獵捕雪精,用它的翅膀鑲在面紗上,蒙着面。可過渡獵捕之後,雪精一度幾乎滅絕。”

    “於是,雪國的君主只得下令,不許再獵捕雪精。人們不能打獵,便想辦法圈養了一些,專門用來做面紗。”

    “雪國是個不許圈養動物的地方,但這雪精是個例外。只因若沒有雪精,雪國人外出都只能以黑布蒙面,在眼下的位置略開一條小縫。護得住眼,卻看不清路。”

    “那這雪精,真可憐啊,只爲了一雙翅膀,就要被人殺了。”梅香低下頭,不禁有些憐憫。

    柳念雪深以爲然,不由感慨道:“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殺戮。莫說這雪精。”

    “你我每日的雞鴨魚肉,這披風上的風毛,那些貂裘狐裘,哪裏有不是殺戮呢。”

    “人爲自身,親族手足都不會放過,何況是些小動物呢”

    趙信哪裏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問,這兩個女人竟然你一言我一語,說成了這樣,忙打哈哈道:“嫂子,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讓梅香做飯去吧。”

    柳念雪望了望窗外說了句:“也好。”

    隨即,梅香便拉着小德子一同去做飯了。

    趙信悄悄呼了口氣,心中不免感慨於自己的機智。

    柳念雪自然看到了趙信的動作,便問道:“怎麼,師弟,很怕我和梅香說這類的話題嗎”

    趙信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望向裴峯求助。

    裴峯此刻見趙信喫癟,有些想笑,卻努力忍着,望向一邊,不看趙信。

    趙信賠笑了兩聲,說道:“嫂子,我是個粗人,平日裏又幹的是黑羽衛和宮中禁衛的差事。我手上若說沒什麼人命官司,我自己都不信。”

    “聽嫂子和梅香說這些,我這心裏,我也不知道怎的。總覺得,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柳念雪噗嗤一笑,“你師兄,總說我想的多。看來師弟想的比我還多。”說罷,望向裴峯。

    裴峯笑道:“趙信啊,你嫂子雖這麼說,你可曾見她少喫一口肉,少穿一件衣裳啊。”

    趙信聽了,不由憨笑了兩聲,“師兄說的也是。”

    柳念雪白了裴峯一眼,說道:“我不過是以此,感慨一番世人無情罷了。不想,到引得師弟誤會了。”

    說罷,站起身,對趙信福了福身,說道:“還請師弟見諒。”

    趙信見柳念雪向自己行禮,忙起身道:“嫂子不必,嫂子不必。”

    裴峯見狀,不禁對着趙信酸酸的說道:“你嫂子對你可真是客氣,不像對我”

    柳念雪白了裴峯一眼,仍坐到位子上,“怎麼,臣妾對陛下的態度很差嗎”

    裴峯乾笑了兩聲,說道:“怎麼會呢。”

    還不等柳念雪反駁,趙信便說道:“嫂子,你可不知道。你剛入宮的時候,我不是和師兄在外面嘛。我那時便叫他不要顧念兒女私情。”

    “你看我爹,活脫脫的例子,自從娶了我娘,再無好日子過了。”

    “可師兄只說我不懂,連覺都不睡,鐵了心的往回趕啊”

    柳念雪聽着,不禁生出幾縷溫情,低下頭嬌俏一笑,把裴峯和趙信都看傻了。

    不過,這趙信是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只一心認定柳念雪是自己嫂子,並無任何非分之想。

    見柳念雪嬌俏一笑,美豔不可方物,略呆了呆,便對裴峯憨直說道:“師兄,我如今算是知道爲什麼你說嫂子比皇后漂亮了。”

    這裴峯,竟然拿自己和皇后比較。柳念雪想着,不由得收了一臉嬌柔,咬着脣,瞪向裴峯。

    裴峯心裏剛想感謝趙信哄好了柳念雪,卻被這一句話,硬生生頂了回去。

    只得對着柳念雪,尷尬賠笑,心下恨不得撕了趙信那老實巴交的嘴。

    這趙信,說話是老實,可怎麼也不說清楚前因後果,就這麼一句,不是要讓人誤會嗎

    裴峯心裏一邊怪趙信,一邊想着,該怎麼哄住柳念雪。

    還好,此時梅香做好了飯,與小德子一起端着飯菜,敲門進來了。這才免去了裴峯的一場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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