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痛苦,連那張小臉都扭曲的變形了。手腳,身體全在抽搐。
更直觀的表現是翅膀又少了一半雪白的地方。
然而她還在努力的努嘴笑。
我到底是在做什麼?
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做完了,然後呢?”
蘇透回到聖女旁邊。
“還不夠。”
她看着上面的女孩子說。
“什麼還不夠?”
“翅膀的顏色。她現在需要涅槃,到了全部被污穢侵染,然後由黑轉白。這樣才能作爲強大的力量支撐諾頓世界漂浮,甚至洗淨諾頓大陸下的虛無。”
“你···是說,靠她讓諾頓世界漂浮?”
蘇透望向那個小小的傢伙。她也在看自己。
就這麼一個小不點,懸浮起整個大陸?
“那是天使的孩子。原本的天使力量已經枯竭,只遺留下這樣一個孩子。”
“過去我們靠老天使漂浮了一百年,然而天使走了,只留下這個孩子和神殿。”
“我們在差點毀滅的時候接到神的旨意,抽取她的力量綁在神殿柱上,活下來了。”
“但神告訴我們,留下孩子是爲了讓我們徹底解決生存的麻煩。只有讓她徹底成爲真正的天使,才能讓諾頓王國再也不發生大崩壞。”
“才能讓因大崩壞被囚禁在虛無中的人重新活過來。”
“你說活過來?”
“我可以告訴你很多。”
伊利智代走到鴻溝邊上,在那邊的門上招了招手。
蘇透過去。
一個看臺。一個櫃檯。
從這裏可以俯瞰諾頓大陸全貌。
“想知道你的姐姐怎麼死的嗎?”
“···”
“試着轉動這個吧。”
伊利智代指着櫃檯上的轉盤。
“會發生什麼?”
“試試看就知道了。”
“咔擦。”
“轟!”
整個諾頓王國劇烈的顫抖。
“這是···大崩壞?!”
蘇透望着自己的雙手,再看向下邊的諾頓大陸。
在這裏都能聽見下邊那些平民的哀嚎和咒罵聲。
人爲的。
呵,居然是人爲的。
“王室只想着無休止的汲取天使最後的力量,根本沒想過要怎麼遏制根本原因。只是享樂,只是因爲諾頓大陸這艘方舟超重選擇性的讓一部分土地人爲的崩壞,下墜進虛無。”
“現在,你明白爲什麼我會取代王室,自己來了嗎?”
“憑你一個聖女,一個花瓶,能做到這程度?”
“我背後站着神,人類,王室對於那種存在來說,什麼也不是。”
這些話蘇透不想聽。
只是呆呆的注視外邊。
突然覺得好假。
那時候悲切的認爲是梅姐的不幸。到現在才知道,因大崩壞死去的所有人,都是被人爲葬身的。
“再轉一下吧。”
“你覺得我可能轉嗎?”
蘇透冷冷的望着她。
“看看牢獄的方向。”
蘇透看過去。
“那是···什麼?”
蘇透想到艾莉絲。
在那裏面,還能活嗎?
“虛無。別擔心,據我所知,艾莉絲小姐在知道你準備離開牢獄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現在應該正在下界或者上界找你吧。”
“謝謝。”
“暫時不用。”
“那孩子明顯趕不及完全蛻變了,虛無爬上諾頓大陸下界的不會花太久時間。你現在必須選擇,捨棄掉哪裏的人和土地。”
“要我再說明一下嗎?諾頓大陸就像是一艘船,在虛無大海里漂浮,因爲超載,所以你必須要捨棄一部分東西來避免船沉沒。”
“如果你想說讓我來的話,那我拒絕。”
“我現在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吧。”
伊利智代笑了起來,“現在的我沒有名字。只是神的代言人,只會告訴作爲救世主的你如何抓住這個世界的可能性,只會袖手旁觀。”
“咔擦。”
蘇透轉動了盤。
“轟隆!”
比剛纔巨大數十倍的震動。
下界有個地方完全空了。就像是十年前的大崩壞那樣,完全空掉了。有人和建築掉下去。
十足的罪惡感。
親手葬送了數以萬計的人的性命。
“爲什麼···會是下界塌陷?”
蘇透聲音乾澀。
如果艾莉絲在其中。
“爲什麼不告訴我這是隨機的!”
蘇透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難道···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在轉動之前誰也不能確定是哪裏。”
“···”
蘇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剛纔說,那些被虛無抓住的人還活着?”
“我能感覺到,也許還活着。”
“也許?!你是在把我當什麼?”
“就算你殺了我也只能是也許,我只是感知到,但實際在虛無裏是什麼情況沒親眼看到誰也不能下定論。神沒有告訴我,神說,那是應該由人類自己去找的結果。”
“蘇透。”
“你想要救誰,想要回去的話只有一個辦法。”
“讓那個女孩子痛苦,徹底不再抱有期望,讓——噗呲!”
“···”
“這又有什麼用呢?不相信我,用刀刺我想知道真相?”
伊利智代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輕笑,“我說過,我沒有名字。你刺傷的只是伊利智代。痛苦的也是她。我是神的代言人,告訴的也只是神要川大的話,信也好,不信也好,都無所謂。”
蘇透望向柱子上的女孩子。她還在看自己。
往上爬。
艾莉絲墜下虛無的樣子浮現在腦海裏。
她不是什麼珍重的人。
但她是蘇透最後一根稻草。
就坦率地承認。如果連那樣小小的贖罪都做不到。
作爲親手殺了她父母的人,作爲收養她的人,作爲教導她努力擺脫自己自由活着的人,要怎樣,以什麼樣的面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