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妤記得,白意謀週末會去西餐廳兼職做服務員的。他的收入來源似乎就是兼職和學校發放的每次考試之後的獎金。

    遲妤甚至覺得,白意謀是爲了獎金才次次連霸年級第一的。

    不然如果不是爲了獎金,那麼一個次次考第一的人是具有極強的向上心的,這種人是不會有自殺傾向的。

    蘭城一中每次月考及以上的大考第一,都會有兩千到五千以上的獎金,按理來說白意謀每個月的收入至少都在兩千以上有時候市上聯考或者省內聯考,他都是能拿到好幾千元獎金的。

    白意謀是孤兒,這些獎金完全夠他自己支付學費和生活費了。但是他還是會去兼職。

    這是遲妤不能理解的。

    “你的獎金已經夠你的學費和日常開銷了,你爲什麼還要去兼職是爲了付房租嗎”之前兩人碰到的大媽,應該就是房東了

    白意謀搖了搖頭,“這間房子是我母親名下的房子。”

    “沒有房租的困擾,那你爲什麼還要去兼職是爲了老爺爺嗎”

    問到這,白意謀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也不全是,今天來的人是住在另外一棟的鄰居,從我出生起她便住在這,她認識我的母親。在我母親生下我去世之後,是她把我抱過來養到十二歲的。”

    十八年前,白意謀的母親白嵐突然肚子就大了起來,問她孩子父親是誰她也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

    大家觀念傳統是容不得女孩子還未結婚甚至對象都不清不楚的就大了肚子,讓白嵐去把孩子打掉,但白嵐就是不肯。

    這樣一來,街坊鄰居那僅有的一點操心的情緒也沒有了,任得白嵐自生自滅。

    懷孕的時候是冬天,白嵐依舊一個人大着肚子摸着涼水洗着衣服幹着家務,到最後孩子是出來了,大人也沒堅持多久。

    孩子爸沒見過影,孩子媽又死了。

    幾乎所有的街坊鄰居都不想要白意謀這個累贅,有人便出主意把白意謀送到福利院去,但是劉麗花出來制止了。

    她說,不就是一個孩子麼,她養得起。

    這一養,便養到十歲,白意謀十歲之後從劉麗花家裏搬了出來回到了白嵐的房子裏,劉麗花每天中午會給白意謀送一頓剩飯,其餘的便是白意謀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了。

    白意謀很清晰的記得,他的生日是在除夕夜那一天,萬家燈火除夕團圓之時,劉麗花給了他兩個早上剩下來的饅頭,把他的幾件衣服和幾樣東西裝進超市買東西剩下的大塑料袋裏對着他說,

    “今天你十歲了,該去你媽那屋子裏待着了。以後除了學費,我什麼都不會給你出。”

    那年蘭城下着大雪,他揹着書包拎着塑料口袋,穿着一雙補了許多針的涼拖鞋踩在雪中,走回了那個他經過多年卻從未進去過的房子。

    自那時起,他便是獨自一人,一頓飯並不能讓他飽腹,也沒有人會要一個剛滿十歲瘦弱不堪的孩子打零工,撿廢品是他的唯一活路。

    學校裏的垃圾桶很好,因爲那裏總能出現很多很多飲料瓶。

    別人的書包裏面裝的是書是零食,他的書包裏裝的是塑料瓶。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很髒很臭,但是那又有什麼呢這些瓶子紙殼可以賣錢,他一天撿的瓶子紙殼可以買兩個饅頭,早上一個晚上一個。

    有的時候還能撿到幾個鋼鏰,他就能買個帶肉的包子。

    他知道撿到一分錢都要交給警察叔叔,但是他得活下去。

    “那這位大媽是個好人啊。”遲妤感嘆着。

    如果不是她,白意謀恐怕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當然,白意謀也可能被條件好的人家領養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事事之間,皆有因果。

    看着遲妤感嘆的模樣,白意謀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有些自嘲,“是啊,因爲她養了我,所以從我十六歲起,她要求我每個月要向她支付三千元的撫養費,當作報酬。”

    十六歲的生日,劉麗花說:“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該回報給我了。”

    十六歲他進了蘭城一中,自此,他的學費和生活費是他自己負擔。

    “啊支付到多久”

    “到我死。”

    “”

    白意謀的眼睛不算大,但是有些細長,眼尾上翹,黑白分明。那雙眼直晃晃的看着遲妤,遲妤卻從那雙清澈的眼裏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白意謀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遲妤不知道說什麼,沒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她沒有經歷過,她只能以一個旁聽者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

    在她看來,那位大媽的要求完全不對等,她把白意謀養到了十歲,之後便是白意謀自己生活,十六歲開始白意謀每月給她三千,到現在也七八萬了。

    而那位大媽在白意謀身上付出的錢,往多了說也絕對不超過十五萬。

    至於親情有多少隻有白意謀自己知道。

    “你只需要再給她八萬就可以還清了。如果想要報答她當年對你伸出了援手,那便再給她一些錢。”

    給到他死是真的沒有必要。

    按照白意謀的講述,那位大媽一開始的舉動,可能就帶有極大的目的性。

    “那你可以做我的家教啊,月薪兩萬呢這樣你就不用辛苦的出去兼職了”

    白意謀面色古怪,“其實兼職並不算辛苦,比給你講題輕鬆多了。”

    遲妤:“”

    最後,在遲妤使勁渾身解數之後,白意謀還是答應了。

    不過他說,他不需要這麼多錢,但是遲妤也說,這些錢,多嗎

    蘭城一中,午飯時間也是閒聊時間。

    一羣女生圍在一起,一邊喫飯一邊閒聊。

    “誒,你們聽說了嗎”一短髮女生突然提了句。

    “聽說什麼”張粒一臉的好奇。

    “你是不是說的那個就是那個”

    “對對對,我也聽他們說了。”

    “你們再說什麼啊講人話可以嗎。”張粒發現自己都不知道她們再說什麼,是她最近埋頭苦學已經脫離了時代了嗎

    “就是直通班那兩位的事情啊我聽他們說,那大小姐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啥沈硯秋和白意謀在一起你在搞笑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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