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我說土饅頭你和鴨九八整這些,什麼用也沒有。
這些天來,你土饅頭說了那麼多的話,我什麼也沒聽到,我什麼都不往心裏去。
我說土饅頭,你剛纔說,讓我成爲你這樣的薩滿,對我有什麼好處對你有什麼好處
真是奇怪,我先問你,你到底是誰呀姓什麼,叫什麼,來自何方哪府哪縣,爲什麼抓上我了誰跟你說我中了邪,誰跟你說我有些根基,能成爲你最好的第馬香童你最好跟我說明白。你不要說你的本事就是這麼死皮賴臉地纏磨我,好嗎
老薩滿土饅頭一笑,說你問這些我愛聽,正好說明我沒有選錯弟子。好吧,該說的問題、該做的事情,很多很多的,將來會有時機和你說的,到那時,你不愛聽也不行。現在呢,咱開始第一項,我給你注入布勒汁。
布勒汁是什麼東西
土饅頭,你爲啥這麼牛心古怪,這麼討厭固執地要給我注入什麼布勒汁
老薩滿土饅頭說這是一種讓你天目大開、功力倍增、追魂索魄、拯救生靈直至火山冒煙、熔岩暴發、變成琥珀、涅磐重生,能夠成爲我這樣一位大薩滿的唯一選擇。
聽你這話倒是很奇,可我怎麼相信你呢
你的靈魂早在幾天前就被我點燃了,跟我來吧。
土饅頭將手中的火把扔掉了,扔向鬼影幢幢的黑暗角落。
火把一落地,那角落轟然一聲,一堆大火燃燒起來,山洞通明,亮如白晝。
大火映出一口石缸,看上去粗莽樸陋,斧鑿痕跡依然留在缸口。
大火四周有三塊巨石,鼎立着石缸,原來就是一個簡易的巨型火竈。
有看頭的是那三塊鼎石,高有五尺多,是三個粗壯的石人。
石人的眼睛暴凸,嘴巴寬闊,脖子上的圍巾卻是一條粗大的蟒蛇。
巨大的石缸在火光的輝映下真是嚇人,再加上四下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說不準那是壁刻還是鬼魂。也許是我想急於辨清眼前的景物,蒙朧的眼前突然豁亮,所有的疑義一動不動,停在那裏,等待着我的過目。
石缸沒有什麼異常。只要它沒有異動,別的可能就沒有什麼危險。
我慢慢走上前,看了看石缸,拍打幾下,試探它有什麼魔力,有多大的重量。
石缸龐大,壁厚足尺,萬斤有餘。
我在撓頭,鬧不明白當初是怎麼雕鑿出來的,當初是怎麼鼎立在這裏的。
我雙手按住石缸那尺厚的木蓋,兩腳踏實地面,悄然發力,石缸紋絲不動。
我不禁倒吸一口氣,裏邊裝的什麼啊土饅頭說給我注入布勒汁,卻向我顯擺這個,想要幹啥
土饅頭從我的身後閃了出來,冷着臉走向石缸,伸手拍了拍,石缸的轟鳴聲在洞裏嗡嗡迴響。
他再一次出手時,石缸上的木蓋翹了一下,一團白霧從木蓋下的縫隙間噴薄而出。
頓時,洞窟裏充滿奇臭,我捂着鼻子後退,一陣劇烈地咳嗦,差點暈了過去。
土饅頭沒有理我,將石缸木蓋向前一推,大半個缸口露出來,氣霧騰空瀰漫。
他順勢屈臂上伸,十指舒展,左右翻弄兩下,但見石缸上的白霧渺然四散,刺鼻的臭味也隨之遠去,取而代之的卻有一種香氣淡然泛起。
模糊的啞語手勢,竟然顯現如是法門,那是多麼大的心念能量呢
我心裏着實佩服,但還是裝作不屑,向石缸裏面看去。
這一看可就傻眼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這石缸分明是個垃圾筒。
若大個石缸,那麼神祕、那麼隆重、那麼金貴,甚至看上去價值連城,怎麼就是個裝垃圾的傢什呢
土饅頭猜透了我的狐疑,說你想什麼呢鴨九八你看好了,聽好了,你的前途如何似錦,咱就從這裏說起。
他指着裏面的髒東西,認真地說,裏面這些東西你都認得吧
土饅頭揮動着鼓鞭,向缸裏面指點,說這是郎貓的屍體,郎貓就是公貓。
郎貓的屍體,其它的都是什麼屍體呢我感到不可思議。
土饅頭說沒錯,你看吧,這是蜘蛛的屍體,這是毒蛇的屍體,這是火蠶的屍體,這是鱔魚的屍體,陰蟲的屍體,蜈蚣的屍體,青蛙的屍體,毒蠍的屍體,蚯蚓的屍體,螳螂的屍體,而最爲貴重的,是鴆鳥的屍體。正好,包括鴆鳥在內,這口石缸內共有一百零二種蟲豸的屍體,還差一種最關鍵的東西,湊足一百零三種,這布勒汁就大功靠成了。
我鴨九八真是詫異,說你是專門收藏屍體嗎那麼,這裏面爲什麼沒有你的屍體
好惡心的東西,這就是你說那布勒汁的製作原材料我問。
土饅頭美滋滋地笑着,一臉的成就感,說這是我30年的辛苦,將這些蟲豸集合到蕊珠宮,是容易的嗎對了,這口石缸,乃上古神物,名曰蕊珠宮。當年,阿布卡赫赫爲制伏耶魯裏,派人在此地製作布勒汁,巧妙誘敵,纔將此魔收服。可不要小瞧了這座蕊珠宮,是我螞蟻洞的鎮窟之寶,沒有它,就煉不出布勒汁了。
你不覺得很噁心嗎我說這些東西,一次也沒噁心了你的胃口,一次也沒噁心了你的眼睛嗎我說。
我說土饅頭,你讓我說什麼嗚嗚嗚,我哭幾聲吧。
我說我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我的憤怒,我的癲狂,我的噁心。
不要這個樣子,土饅頭若無革事地看着我,說還差一個最關鍵的成份,這個東西就是你。把你投入到蕊珠宮內,再熬上七七四十九天,布勒汁就大功告成了。
你說什麼你是說把我投入這口石缸內,和這些蟲豸放在一起,架上油木大火,再熬上七七四十九天,熬成你說的布勒汁你真是這麼想的好啊,好啊,好啊
我原地轉了幾圈,發現了一個能夠表達自己想法的方式。
我順手抄起石缸下正在烯燒着的一截火棍,向老薩滿劈頭砸下。
老東西,老混蛋,去死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