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宮大戰之釁鼓 >第61章 老藝人
    我發現那個特大棺材旁邊有聲響,所以我說去看看。

    小心異異地撥開幾層蜘蛛網,我看到棺材旁邊那兩具8000年的骷髏很顯眼,但旁邊那個小東西才讓我覺得更可愛。

    發出聲響的小東西是一隻老鼠,一隻肥胖的母耗子,看上去有大把的年紀了。

    咯嚓咯嚓的響着,像說話,像背詩,那動靜,跟別的老鼠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是別的老鼠一般只奔米袋子或者廚房,用盡了36計也只是爲了解決溫飽問題,可是這位不一樣,它很超然,很藝術。或者說,這位老鼠非常愛戴和忠於這口棺材的主人。千年過去了,那種忠誠和藝術創造的能力,令人十分感動。你看,它正在認真地舉着牙齒,在棺材上雕刻着主人生前喜歡的圖案。

    當然,此時棺材裏的主人不會知道老鼠的想法,而這位老鼠,也許也不太瞭解主人在棺材裏的心情。

    我仔細看了看,這位老鼠雖然稱得上是位老藝人,但雕刻的作品算不上很高超,只是一些難以釋懷的線條罷了。那些深淺的雕溝,頂多算一種心情的表達,或者是與光線有關,深深淺淺地記憶一些怕黑的哭聲,受傷的疼痛,趔趄的身影,或者是朦朦朧朧中的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這位老藝人很懂事,我走到棺材跟前時,它暫歇了自己的雕刻手藝,以最麻利的速度,到一旁休息去了。

    我向老藝人擺了擺手表示敬意,走近棺材,用力搬動天蓋板。

    我要看看裏面躺着什麼人,會不會是安巴耳三漏。

    也許惡魔安巴耳在這棺材裏面養傷,只是猜測,誰知道呢。

    棺材蓋上有好多釘子,不是用點力氣就可以掀開的,得用大力氣。

    我一時不知所措。這是個普通棺材嗎有沒有安巴耳三漏,或者是個寶庫,或者是個魔匣,這都是問題。

    好不容易撬開一道縫,我向棺材裏面看去。

    我聽到一種哭天搶地的聲音,還有欲死不能的掙扎。

    一縷輕煙從棺材縫中飄了出來,輕煙擰成一具模糊的骸骨,飄幻着莫名的舞步。

    輕煙的骸骨,舞步柔和,四肢輕漫,但指骨上好像爬着一隻蛆蟲,每個手指上都有蛆蟲,整個骸骨上好象都爬滿了蛆蟲。

    攜帶蛆蟲的輕煙骸骨,圍繞着棺材舞步徘徊。

    我仔細看,這個攜帶蛆蟲的骸骨,根本不是惡魔安巴耳三漏。

    打擾了,實在對不起,我對徘徊的骸骨鞠了一躬。

    我說入棺爲安,進去吧,外面有風。

    這句話很管用,輕煙骸骨旋轉成一線黑色的風流,順着棺縫向裏面飄去。

    那些蛆蟲很乖,不知是飢餓原因還是情深意厚,離不開那架骸骨,也都匆匆地跟上輕煙的風流,擁擠着爬了進去。

    輕煙骸骨一邊向棺材裏面旋轉,一面喃喃自語,說爲什麼這樣我的肺爛了,我的肝爛了,我的脾爛了。我是在一個寧靜的夜晚來到這裏的,很多星光與我擦身而過,我穿越很多山崗,才決定來到這裏的。我的身體裏,有星光的燦,有山崗的綠,有清泉的亮,有月夜的白。如果不是棺材在這裏等得急了,我曾想在那山崗上佇步,在星光下的山泉下漫步。我在等他們,等我那冬瓜兄弟們,我相信他們會跟過來的。

    聽這歸棺的骸骨說什麼冬瓜兄弟,我就想到了稻草人的打鬥。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幅農耕圖與這位骸骨老者有什麼關聯

    我剛要仔細盤究,土饅頭說你快點,在前面呢。

    我說這裏面有問題,我得再問問,急什麼你

    墓碑美女說真的在前面呢,看一看,你個傻包蛋。

    我頓時高舉起松明火把,說什麼也沒有,你們嚇唬我幹啥。

    我話音剛落,耳畔響起滋滋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火把點燃地窟裏面掛滿的蜘蛛網,一隻膽肥的大蜘蛛乜了我一眼,狠厲地射出一根粘糊糊的絲線,想要掠奪我手中的火把。

    那蛛絲也沒什麼魔力,在我的火把上纏縛兩圈兒,以失敗而告終,大蜘蛛知趣地退向黑暗處。

    一聲尖叫,晃動的火把燒到一隻蝙蝠的羽翅,驚叫聲喚醒洞窟幾百只倒掛的蝙蝠,迅速調整身形,向洞外擁去,撩起洞窟上頂的千年塵土,夾雜着蝙蝠糞,嘩嘩啦啦滾落下來。

    一隻飛竄的小動物橫衝直撞,從我腳下拼命逃竄。不知是我把它們嚇得魄散魂飛,還是它們把我嚇得腳下無根,幾次趔趄欲倒,虧了土饅頭在我身邊。

    老薩滿土饅頭說不要怕,時間太久了,它們身上落滿了遊魂不安的憤懣,但是它們的力量已不再,噩運亦解除,只剩下詛咒後的餘法,不會有什麼大礙。

    我忽然想到一些零亂的詛咒,說無論你是哪路邪靈,你們的名字都叫破滅、落空、損壞、失敗、消亡、滅絕、消失,統統走開吧,你們力量已經不再。洞窟頂骨像一爿遮天的鐵蓋,千年萬年壓住你們泣血的時光,把你們沒有光亮的日子團團圍住,無限地拉長了黑夜,拉長了陰暗,把本該安然棲身的地方,變成一座陰冷的地獄。這不怪你們,你們都是惡魔耶魯裏餘孽的受害者。我真的希望各位幽魂,都像那隻蝙蝠一樣,不懼翅膀的怯弱,勇毅地拍打堅硬的石壁,一頭撞過去,撞破這座地獄的石壁,哪怕撞疼了這座洞窟,灑下自己綿綿不盡的血雨,也要飛出去,飛出自我的靈性。當然,你們不要模仿那些可惡的蜘蛛。那些醜陋的東西悄悄來到你們的身邊,悄悄地吐絲結網,爲的就是攫取你們靈魂的飛沫,掠奪你們時光的碎片,津津有味地品嚐各位的不安和恐怖,小心,要小心那些蜘蛛啊。

    鴨九八我正在用雜亂的咒語,清除路障,爲幽魂祈禱,向地窟深處走去。

    這麼多棺材,不是800或者1000的數字,可以能把這些棺材記寫下來的。

    擠擠挨挨,我一直向前遊走,遊走在棺材之間的夾縫中。

    這麼多棺材,是哪裏來的,是什麼時候來的,裏面裝的是哪路幽靈

    我問土饅頭,他怔怔地數着棺材的數目,不時地看看釁鼓。

    這些土頭土腦的棺材,靜靜地臥在冰冷的洞窟,不時有一股股黑色的冷風流竄過去,棺材上的鐵釘生了鐵,仍然堅守在棺材的蓋頂,像是一隻只哭瞎的眼睛,無神地張望着明天。也許這些眼睛還殘存着陽光的溫暖,還懷念着野花的鮮豔,但一直眷戀的和甘心的陪伴的,不是棺材裏面的幽魂。因此它們放棄了回憶中的某些假設,放棄了來吋的路徑,放棄了雨季的那片雲彩,放棄了超越,放棄了行走,放棄了奔跑,只能堅守在這裏,讓哭瞎的眼洞注滿昨日的夢境,與棺材中的主人細語。

    突然,幽暗的洞窟前面傳來一聲恐怖的叫聲,像在撕裂什麼東西。

    墓碑美女說是他,是惡魔安巴耳三漏,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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