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的電話非常簡單。
“小峯,你的手術準備妥當,就差你和雲淺。”
聽到老頭子的話,張峯拿着電話的手微微有些僵硬,沉默了片刻後,道:“將地址發給我吧。”
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正在餐廳裏面擺弄着碗筷的卓朝芸,見到張峯的臉色有些難看,便問道:“峯哥,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微微的搖了搖頭,張峯深呼吸兩口氣,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什麼事,就是手術的日子訂了下來。”
坐在沙發上的雲淺聽到張峯的話,整個人直接的怔住。
“哦。”卓朝芸簡簡單單的答應一聲。她已經從翟強那裏得知了所有的情況,現在聽到張峯故作輕鬆的態度,知道張峯是想要自己寬心,可是愈發如此,她愈發的害怕。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
卓朝芸將自己反鎖在洗手間中,將水龍頭打開,人則是癱坐在馬桶上,嗚嗚的哭泣起來。
她擔心,她害怕張峯真的走不下手術檯。如果真的發生,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一切。
晶瑩的淚花從眼眶中奪眶而出,順着臉頰簌簌而下。
精緻的妝容在這樣的淚水下,也漸漸的花掉,成爲一隻小花臉貓。
即便是有水流聲,但張峯敏銳的聽力,還是聽到洗手間內的哭泣聲。
翟強雖然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卓朝芸,但他怎麼敢瞞着張峯。翟強在掛斷了和卓朝芸的電話後,便將電話打給了張峯。
張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他最爲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
先是走到雲淺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強的擠出笑容,道:“你應該放心我的”
雲淺作爲醫生,而且是這次手術的主刀醫生,自然是最清楚這臺手術的風險的。
放心雲淺一點都不放心,但是又能如何,只能咬着牙點頭。
說實在話,張峯開始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過多的擔心,他的心裏面始終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
但生活有出現越來越多無法割捨的東西,張峯發現自己沒有那麼灑脫了。
特別是接到老頭子的電話,得知手術最確切的時間,心裏面好似突然堵住了一個什麼東西,非常的難受。
他想起來曾經看過古龍小說中的一個劍客,西門吹雪。
開始的時候,他的劍是最快的,但後來變得慢了,就是因爲他心中有了情,有了羈絆,不再純粹。
現在的自己也是如此。
“去喫飯。”張峯略帶着命令口氣的對雲淺說道。
雲淺點點頭,託着肚子,向着餐廳走去。
張峯則是轉身向着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的門反鎖着,他能夠輕易的撬開,或者是撞開,但沒有。
敲了敲,說道:“朝芸,開開門。”
“等等。”卓朝芸連忙說道,匆忙站起來,走到洗手池,將臉上花掉的狀卸掉。
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來,素顏的看着張峯,嘴角擠出並不好看的笑容,“在這裏幹什麼,去喫飯吧,我肚子餓了。”
張峯並沒有動,而是將面前的卓朝芸攬入懷裏。
卓朝芸剛剛控制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她張口咬住張峯的肩膀。
嘶。
張峯也是疼的倒吸一口冷氣,這傢伙下口還真是夠狠的。
第二天。
張峯開車帶着雲淺,帶着雲淺向着老頭子發送過來的地址趕去。
卓朝芸沒有跟着,張峯也沒有讓她跟着。她去了只會更加的擔心,還不如留在家裏面等着自己的消息。
老頭子提供的地址是在城外,按照地址找過去後,發現眼前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農家樂。
只不過,雖然掛着農家樂的牌子,卻是厚重的鐵門緊緊的鎖着,絲毫沒有要開門迎客的意思。
一路過來,張峯也是注意到街道兩側的監控攝像頭,遠比市中心還要多。
既然有攝像頭的存在,必然是知道你自己過來了。
等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鐵門緩緩的向着一側劃去。
張峯啓動汽車,行駛進院子中。
院子中間有五米寬左右的路,是用一塊塊的紅磚鋪成的,兩側都是用籬笆圍起來的菜園,這個時節,鬱鬱蔥蔥的。
正前方是農村最爲常見的尖頂鐵皮蓋,四間紅磚瓦房。
瓦房正前方的躺椅上躺着一個,很悠閒的閃着竹扇子。見到張峯開車進來,便也站起身。
張峯和雲淺走下車,感覺此處的空氣和城市裏面相比都要清新的多,涼涼的,呼吸到肺裏面,非常的舒服。
扶着懷孕的雲淺,走到老人的身前,恭敬的說道:“老人家,您好,不知道怎麼稱呼您我是張峯,她是雲淺。”
“哦你就是張峯。我姓肖。跟我進來吧。”
老人雖然看相貌是耄耋之年,但精神完全可以用矍鑠來形容。
“好的,肖老。”
張峯心裏有數,手術既然被安排在這裏,那這個肖老的身份必定不簡單。而且如此歲數的老人,都是有道理被你自己尊敬的。
跟着肖老走進瓦房中,張峯注意到裏面的擺設都是至少二十年前的風格。而且通過細節的觀察,這裏並不是用來僞裝故意裝扮出來的,是真有人住在這裏。
“不用瞎猜,就是我住在這裏。哼,那幫小兔崽子非要搞什麼地下工作,我就偏要住在上面。”都說老來成精,張峯的心思並沒有瞞過肖老的眼睛。
只不過聽他說話的勁頭,非常的有性格,而且還帶着三分的火氣和不滿。
張峯點點頭,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心中暗暗的腹誹,老頭子這時候幹什麼去了讓自己過來,倒不見他的影子,搞的自己現在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腦袋。
被張峯向前走着的雲淺,突然停了下來,眼中帶着震驚之色。
聽到姓肖,她就感覺好像聽過一個人,和眼前的這個老人形象非常符合,只是一時矇住沒有想起來。
剛纔突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