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觸景傷情何必再看，我都不準備回來了。”楊樺南表示理解，從牀上背起他的大號背囊，“我也離開，一起吧。”“嗯。”白茶退出門，看着楊樺南沉默寡言地關上門又磨蹭半晌才衝她道離開。出了大門，楊樺南說：“我要去墓園祭奠院長，您要去嗎”而後，他補充：“院長她對你妹妹很好，前些天去世了。”“去。”他不說她也要問的。“嗯。”傍晚六點，白茶跟楊樺南從墓園下去，順便分道揚鑣。墓園山下陰森森的，橘貓望望天空，天際微暗，月亮卻當空，“我們現在去哪兒”周圍沒人，他說人話。白茶踢了踢腳下石子，蹲身把禮品盒子放地上，掏出褲兜裏黑殼子手機，熟稔地開機去網上打的。一個小時後，一個人一隻橘貓一隻純白色博美到達市區銀行。橘貓拿胖乎乎的爪子抓了抓白茶褲腿：“喵喵喵。”你去哪裏白茶低頭：“銀行。”“喵喵喵。”什麼是銀行“汪汪汪。”博美打斷橘貓，問，你有錢他從鬼魂那裏瞭解過現世的一切，知道很多東西，比如酒吧、蹦迪、美女、銀行、豪宅、豪車、手機等等好東西。“沒有錢我怎麼打的過來之前是沒有手機。”博美眼睛剎那鋥亮。他問的鬼魂是個據說特別有學問的，他整天坐在奈何橋這邊侃侃而談、口若懸河的給那些老實巴交的男人科普他非凡經歷，每當此時，底下坐一片，紛紛發誓來生要照着他的模樣快活一遍。他聽了兩次，深以爲然，就抓了那人專門給他科普。最後在那男人哭着離開地獄時就說了三個字，“變有錢”是的，聽講聽了那麼久，他馬面已經成了錢的崇拜者。吞了吞口水：“汪汪汪。”你錢很多嗎自動取款機隔間都有人，白茶獨自一人站等候區等候着，爲了避免旁人側目，她壓低嗓音：“沒有很多，夠我們去京都。”“汪汪汪。”那夠我去找美女嗎“”臥槽，這真是冥界的鬼白茶深覺她要正視一下馬面，這貨每次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她說：“除了美女你還想找什麼”他擡了擡爪子，努力撐開趾頭，一個一個數：“找豪車豪宅，手機電視，蹦迪酒吧”狗頭四十五度往上做沉思狀，繼續：“抽菸喝酒，飆車開飛機”白茶翻白眼，踢了他一腳：“你一隻狗真是想得太多了。”馬面多看了眼白茶，蠕動嘴脣，做好掉頭就跑的準備工作：“其實我可以不當狗的”白茶手癢了想揍人，但有人出來了，她就舉着手機佯裝打電話：“不，你要記得你只是條狗。”當她爸爸改天她揍的他喊爸爸馬面清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氣息，蹙眉，問了他捱打後埋藏心底深處的深深疑惑：“你怎麼會打架”在冥界這些天只教導簡單術法，按理說沒人指導該是不會的。白茶推門進去，牛頭馬面好奇跟上，她把銀行卡插入讀卡口，風輕雲淡道：“我學過。”她高二暑假在市區內一家武術館打工，閒暇之餘學的，後來師父又找人教過。馬面恍然大悟：“難怪，你真厲害。”他不動用元靈還打不過。白茶嗯了聲，在atm機上輸入密碼，而後點擊查看餘額。餘額：.00估計是特殊監管局動了手腳，白雅死了，名下一切都轉給了她。旋即，她似乎受到極大觸動，忽然把肩膀垂下去，放下長久以來堅挺的精神，眼簾微垂面露憂傷，雙手輕輕顫抖，無聲無息靠在側壁上，神情迷茫無措，眼睛逐漸空洞無物，像個無家可歸又沒有牽絆的孩子，隨時能夠隨風而去或者消失世間。“你”牛頭馬面愣住了，他們活的時間太久，許多情感都遺忘在時間長河裏，所以一時之間不明所以。寂靜裏，白茶忽然說，“我早就知道院長身體不好。”她擡頭閉眼，極力使自己恢復平靜，但情緒愈剋制就爆發的愈厲害，嗓子像梗着骨頭，乾燥沙啞。牛頭馬面識趣的沉默，靜靜聽。“我初三就知道她身體有得腦血栓的風險，所以我努力賺錢給她，就只是希望她去治療。”她眼角有一滴清淚垂落，嗓音壓抑着悲傷：“可每一次她都不以爲意，都覺得那些孩子更需要，都跟我說她要贖罪”“贖罪世上人幾個沒罪誰需要她去贖”“她那麼做置我於何地我那麼多年的努力又算什麼”她呼吸漸漸加重，肩膀一顫一顫，繼而蹲下身體蜷縮着，不在說話徹底無聲。夜幕降臨，人羣疏散各歸各處，銀行冷清起來，只偶有人來辦理業務，來去匆匆。atm機標準女聲提醒銀行卡插入時間過長，冰冷又無情，兩分鐘後，“喀”的一聲自動吐出卡片。十分鐘後，白茶收拾好情緒踏入一家十星級酒店。前臺來去人不少，但大都成功人士裝扮，或是一襲華服、前擁後簇，又或是有人帶入。白茶一進門，那種風格氛圍瞬間被破壞，就像一羣白天鵝裏混進一隻醜小鴨，格外扎眼引人注目。前臺原本掛着標準微笑正頷首彎腰恭送客人，結果一擡首便看見一個帶貓帶狗還抱着一堆雜物的人進來，再掃一眼衣裳，普通至極，臉色微沉：“姑娘，你是要找什麼人嗎”“不是。”嗓音冷冷清清，氣勢挺足，前臺情不自禁多打量了兩眼。女孩有一張極爲白皙精緻又不溟然大衆的鵝蛋臉，鼻樑高挺鳳眸細長，朱脣嫣紅小巧，眉毛未經雕琢卻渾然天成，烏髮隨意披着，下面微卷，整合一起，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只是他們這裏不是選美現場，只要長得好看就能進。前臺眸子裏不由自主閃爍過鄙夷。這種漂亮的女孩子每個月都會來幾個，至於目的都是想吊個金主罷了。她居高臨下又努力不失禮貌說：“姑娘，這裏沒人帶你是不能進去的。”白茶看了她眼睛，冰冷無度，把兜裏銀行卡隨意扔臺子上：“來間總統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