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烏孫軍爬上了關牆,外面壓制的騎兵已經沒有了作用,羊祜在一旁緊盯情勢,看到關牆上爬了不少敵軍,猛然拔出寶劍大喝道:“潑油!”
此時鍋裏的胡麻油早已燒得冒泡,五名士兵帶着牛皮手套拿着瓢盆準備,關頭的士兵將幾名翻進來的烏孫軍殺死,趕緊往兩旁躲避。
盆碗裏盛滿了冒着陣陣香氣的熟油,五個人每人站好位置,揮手便潑了出去,幾名烏孫軍剛剛探頭,就被滾油潑中臉面,慘嚎一聲雙手捂臉仰面栽倒下去。
下面還在攀爬的烏孫軍緊張擡頭張望,等待他們的是從天而降的熱油,落在臉上發出刺啦啦的響聲,冒起一股股青煙。
霎時間關牆下慘叫連連,準備爬牆的烏孫軍全都捂着臉在牆角翻滾,聲音淒厲,鬼哭狼嚎一般,嚇得那些戰馬撒開四蹄就往回跑。
遠處壓制的烏孫騎兵不明所以,趕忙催馬衝過來掩護,城上的守軍早已躲避起來,有關牆作掩護,他們根本無需與敵軍硬碰硬,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看到烏孫軍救人,羊祜再次傳令弓箭手準備,等他們下馬救人的時候,馬上亂箭齊發,瞬間又有無數烏孫軍落馬,只羅憲一人就射殺十餘人。
他還遵從着神射營的習慣,只要看到有指揮的將領,便是他的首要目標,轉眼之間烏孫軍的幾名小頭領全都死在亂軍之中,敵軍亂作一團,抱頭鼠竄,關牆下被救走的士兵不到一半。
滾油潑到臉上雖然不足以致命,但疼痛難當,這些士兵失去戰力,有些不幸潑到眼睛的當時變成瞎子,也有的疼得昏死過去,淒厲的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再次進攻遇挫,烏孫軍愈發暴躁,他們重新聚在一起商量着破關的辦法,他們知道遮天關的守軍並不多,而且兵力弱小,這點挫折不但沒有讓他們萌生退意,反而激發了兇性,要讓堅昆軍血債血償。
片刻之後,一支兩百多人的騎兵離開了隊伍,轉過山坳揚長而去,其餘的烏孫軍就在遠處下馬整備休息,連關下那些受傷的同伴也不來救,任他們自生自滅。
羊祜也傳令士兵及時休息,與羅憲等人商議着接下來的對策,烏孫軍絕不會善罷甘休,恐怕又去搬救兵了,此時已到下午,還有一個多時辰便會天黑,這段時間必須要全力守住。
未過多久,那兩百多烏孫軍去而復返,竟沒有再帶援軍來,關牆上衆人有些疑惑,只見他們下馬之後從馬背上解下來一捆捆布匹,就在山坡下裝填起來。
羅憲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圖,言道:“敵軍必是帶了布袋前來,想裝滿沙土將關牆填平,直衝進關來。”
羊祜雙目微凜,看來這些烏孫軍並非一味魯莽,他們還是有些智慧的,略作思索之後,對羅憲等人吩咐道:“將柴草搬上來。”
關牆外的烏孫軍重新整隊,他們排成三行,依然是弓騎開路壓制,另外兩隊騎兵每人都抱着一個布袋,風馳電掣地向遮天關奔來。
烏孫軍衝到關牆外,紛紛把裝滿沙土的布兜丟在了關牆下,連地上呻吟的同伴也顧不上,直接埋在了下面,坐騎從關前兜了一圈飛馳而去。
“放箭!”
趁着地方露出背身,羊祜站起來下令,弓箭手立刻反擊。
守軍一齊射箭,又射倒了十幾人,但這對大批的烏孫軍來說損失並不算大,後面的烏孫軍繼續在掩護下奔涌而來,此時同伴的傷亡只會增加他們的仇恨,讓烏孫軍幾乎失去了理智。
關牆下的布袋很快就堆成了一面斜坡,連人帶土逐漸增高,這樣的攻城方式在面對險關高城的時候無疑是自尋死路,但對不到兩丈高的遮天關卻十分有效。
只要斜坡超過關牆的一半,烏孫就可以靠這個斜坡連人帶馬殺入遮天關內,有了鐵騎和兵刃,他們將無懼這些懦弱的堅昆守軍。
付出了近百條生命的代價,烏孫軍將所有的布袋都拋到了關牆下,站在最高的布袋上和關內的守軍已經能夠齊平,那三尺來高的垛牆飛馬便可越過。
遠處的烏孫軍開始集結鐵騎,三隊騎兵組成整齊的衝鋒陣勢,每個人手中都拿着彎刀怒目而視。
那名烏孫軍首領也在最後第一隊中上馬,緩緩抽出了他的厚背大砍刀。
羊祜並不着急露出最後的底牌,他在等着烏孫軍先動,等到騎兵全力衝擊,馬蹄踏在大地上發出轟鳴之聲,已經無法收住的時候,才揮劍大喝:“放火!”
胡奮、石苞、羅憲、孟觀各負責一段城牆,這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事,齊聲喊道:“點火。”
一千多騎兵如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轉眼就攜裹着黃沙到了關前,騎手先是張弓搭箭,用騎射掩護,但他們卻看到城牆上忽然拋出了許多柴草,粗大的樹幹、乾枯的樹枝,甚至連被子衣服等雜物全都扔垃圾一般拋出來。
但這些東西並不能阻擋騎兵的衝擊,前方的烏孫軍怡然不懼,馬蹄已經踏上了散落在關前的沙袋上,下一刻他們就能催馬沖天而起,飛躍這道土牆。
轟就在此時,關內無數蘸了油的火把、布包帶着火焰扔出來,那些堆積起來的柴草瞬間燃燒起來,最上面的一層還被澆了胡麻油,馬上燃起了騰騰烈焰。
烏孫騎兵剛衝上斜坡,突然看到數尺高的火焰,濃煙滾滾撲面而來,頓時慌了手腳,坐騎也受到驚嚇,嘶鳴一聲,掉頭往回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