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奇斯殿下”
這個少年和他記憶中公爵年輕時的形象相去甚遠。
庫裏皮有些拿捏不準。
但是當他把目光落在少年眼睛上的時候,他笑了。
這絕對是公爵的崽,那副不讓眼淚掉出來的倔強模樣簡直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是我,庫裏皮叔叔。”
蕭恩適時走了過來,悲傷道:“彌奧博神父死了,永遠地離開了”
沃德利家族的徽章
蕭恩胸前的徽章,讓庫裏皮更加篤定了之前的判斷。
可能是繼承了公爵夫人的美貌吧,耿直的騎士如是想。
“孩子,聽我說,我知道神父死了,你很傷心,但是眼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
蕭恩甩手,不耐煩地打斷庫裏皮,“什麼事能比找出兇手更重要神父死了,就這樣躺在地上,難道讓那個該死的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就是你身爲騎士的正義嗎”
少年的聲音帶着一股子狠勁,和庫裏皮記憶中公爵生氣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聽我說,親愛的殿下。”
庫裏皮無奈苦笑,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以騎士之禮保證道:“我們會找出兇手的,但在那之前,你必須跟我回去,見你父親最後一面。”
“你說什麼我父親他”
蕭恩愕然,淚眼已有傾泄之勢。只是下一秒,他便用手遮住了臉。而這也是北境公爵習慣性的動作之一。
既然做不到形似,那就力求神似蕭恩暗暗想到。
“唉,我的孩子,你要知道,除了諸神,歲月是不會放過任何凡人的。”
庫裏皮抱了抱蕭恩以作安慰,而後走到樹下,解開繮繩,牽馬過來。
“殿下我們走吧,周圍這些朋友,會打理好彌奧博神父的後事的。”
蕭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騎士上馬後對他伸出了手。
“等我一下,庫裏皮叔叔。”
正準備上馬的蕭恩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把長袍脫下,蓋在了上面。
“看來,彌奧博將卡奇斯調教得不錯,這是一個堅強、善良的好孩子。”
庫裏皮扯着繮繩,一面安撫着不安的戰馬,一面對蕭恩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不一會兒,蕭恩上了馬,二人朝南邊絕塵而去。
馬兒的速度很快,周圍的樹木、人羣建築、紛紛倒退。
不虧是產自黑域的烈馬。
蕭恩有種坐摩托的既視感。
“庫裏皮對彌奧博的印象不錯,硬揭露他的真面目費時費力,遠不如現在這樣輕鬆,看來這一次,我的切入點是對的。”
抱緊身前的騎士,蕭恩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對特殊能力的運用更加得心應手了。
多倫斯莊園。
大火熄滅後,這裏呈現出衰敗的景象。
遠處有一片種滿花草的植物園。
帕奇斯站在涼亭裏,望着被大火吞噬一空的別墅,難掩心中的怒火。
“帕奇斯,必須嚴懲這個放火的暴徒。”
蘿拉抱着驚魂未定的賈斯汀站在了一旁。她的兒子、她的希望剛纔差點就被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死。
想到這裏,蘿拉對縱火者充滿了恨意。
不一會兒,男僕罕希裏壓着埃布爾從遠處走來。
“伯爵先生,就是這個傢伙放火燒了我們的別墅。”
這位縱火犯的雙手被繩索反綁在身後,鼻青臉腫,顯然是在壓過來之前,就被僕人們暴打了一頓。但是,面對足以主宰他命運的帕奇斯等人,他並無懼色與悔意。
他來接自己的孩子和女人,有什麼可怕的
埃布爾
怎麼是他看到情人的瞬間,蘿拉的滿腔怒意只剩下了不解、悲傷和憂慮。
她很想問埃布爾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的親生兒子差點被你燒死
“爲什麼”
怒意從帕奇斯的喉嚨噴出。
埃布爾面色平靜,“我來接我的孩子和女人。”
“你說什麼”
帕奇斯微微一愣。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縱火犯的目光落在了蘿拉和賈斯汀的身上。
被人揹叛的怒火差點燒光理智。
我是貴族,應有氣度。
帕奇斯在心裏告誡自己,隨後面色平靜地看向蘿拉:“我需要一個解釋。”
可蘿拉卻沉默了。
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立刻和埃布爾撇清關係,這樣你就能和賈斯汀相安無事。
但是感性卻說,這樣做的話,埃布爾會、死
蘿拉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時間回溯到童年
年幼的她和埃布爾跟着洛曼人的樂團,奔走各國,艱難討活。
“教父”布萊恩嫌她喫得太多,經常用鞭子抽她,是埃布爾用瘦弱的肩膀幫她抗下了一切。
再大些,她出落成了一個美人,樂團裏,舞臺下,那些男人的態度總是輕浮而充滿慾望,還是埃布爾爲她擋住了所有的麻煩。
有一次,埃布爾的門牙被來自東萊魯邦的貴族打掉了一顆,她心疼得喫不下飯,可這個男人卻說“我喜歡這種說話漏風的感覺”。
那一刻,她覺得他好傻
多年的朝夕相伴,讓她愛上了埃布爾,她決定和埃布爾長相廝守,就在那時,她懷孕了。
“一定不能讓我們的孩子重蹈覆轍,過我們的苦日子。”
那一夜的激情過後,埃布爾這樣認真地對她說。這是埃布爾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向自己許願,她記住了、牢牢地記住了。
回顧過去的種種。
埃布爾願意在那樣艱難的環境下,一路陪伴自己成爲“星辰”、成爲當世最頂級的歌者,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啊
而後,爲了實現愛人的心願,不讓他們的孩子成爲貴族眼裏的下等男、玩物女,她捨棄了愛情,跟隨帕奇斯來到了塔贊。
在這裏,她和埃布爾的孩子將擁有所有美好的一切。
思緒緩緩拉回現實。
蘿拉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不再年輕,但眼裏對她的執着與愛意絲毫未減。
這一刻,死去的愛情彷彿重新活過來了。
她神差鬼使般,抱着賈斯汀站在了埃布爾身後,並以此表明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