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受驚的旅客在警察的安撫下,漸漸恢復了冷靜,庫裏皮去打探消息了,還沒回來,蕭恩坐站臺邊的長椅上,冷眼看着這一切。
“殿下,槍聲是從東邊的電話亭傳來的。”
着急忙慌的騎士人還沒到,粗獷的聲音就先一步鑽進了蕭恩的耳朵。
“殺手的目標是一家三口,兩個大人被一槍斃命,就剩個孩子,哭得老慘了。”
庫裏皮一邊說着,一邊走向蕭恩,挨着他坐下。
說實話,庫裏皮這會兒也有些後怕。
早知道北邊這麼亂,他當初應該多帶些兄弟來的。還好殿下沒事。
“我知道了。”
蕭恩嗯了聲,並不在意。
明年的這個時候,愛麗絲公主就要成年了,屆時,大權在握的奧斯頓首相肯定不願意把權力交出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
死幾個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傢伙,成了政治的犧牲品蕭恩幸災樂禍地想着,但旋即又有些好奇這人是誰。
“庫裏皮叔叔,你知道死者是誰嗎”
“聽那些看熱鬧的人說,那個女人好像叫蘿拉,是位伯爵夫人。”
庫裏皮說着,笑了起來。
對男人而言,只要綠帽子不戴在自己頭上,就是十足的笑料。
“蘿拉三個人”蕭恩不自覺地提高了分貝,“那伯爵先生在裏面嗎”
“是的,殿下,三個人。不過,那位道金森伯爵並不在裏面。”庫裏皮笑着說道。
他只當蕭恩是在爲伯爵夫人的死亡而驚訝。
“走,跟我去看看。”
蕭恩坐不住了,向圍滿人的電話亭走去。
有一件事,他必須親自去確認一下。
“等等我,殿下”
猝不及防的騎士,趕忙起身跟上。
電話亭旁邊。
穿着白色制服的科進會成員拉起警戒線封鎖了這裏,小小的賈斯汀跪坐在蘿拉和埃布爾身邊,小聲抽噎着。
而蕭恩憑藉這身價格不菲的大衣,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走到了人羣最前邊。
“還真是蘿拉”
看着不遠處的三人,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沒想到,埃布爾也死了。”
灰霧隨着好奇心的萌發在眼眶中升騰,蕭恩看向賈斯汀,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兩道視線忽然向他投來。
不好,被發現了
蕭恩驚覺,連忙閉上了眼睛。
但是皮靴踩地的啪啪聲,還是在向不斷他逼近。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一會兒,等他們過來盤問,我就陷入被動了。
簡單平復了一下心情,蕭恩睜開眼睛,擺出一副問責的神情,皺着眉頭迎了上去。
“這裏發生了什麼”
“你剛纔”
夏洛特和蕭恩的聲音同時響起。
蕭恩面色不改。
反倒是,被反將一軍的夏洛特愣住了,心說,這人好大的膽子
“殺戮即是原罪。”
蕭恩撇嘴道:“是主的指引,讓我來到了這裏。”
夏洛特和那些神父打過簡單的交道。
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在替他的主向自己詢問兇手。
不過,他並沒有急着回覆蕭恩,而是用藍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這個奇怪的少年。
“模樣倒是英俊咳咳身上穿着以力莎貴族最嫌棄的毛皮大衣,這品味可真土嘴裏還神神叨叨的難不成,是來自南邊的貴族”
與崇尚科學的以力莎不同,南方國家邦德里沒有王室、不信科學,一切事務均由教會主導。
“先生,兇手已被擊斃,現在我們需要聊聊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
蕭恩嗤笑一聲,正準備反問,忽然跟過來的庫裏皮擋在了他的面前。
“科進會的衛兵先生”
高大的庫裏皮幾乎是在用他的鼻孔俯視着夏洛特。
“你以爲你這是在和誰說話”
騎士先是摘掉頭盔,取下腰間的大劍,半跪在蕭恩面前,用最隆重的騎士禮彰顯着他的尊貴,然後,在蕭恩的攙扶下起身,繼續用鼻孔對着夏洛特道: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北境公爵唯一的子嗣,第十四代教宗冕下、玄孫女的親子,即將繼承公爵之位的卡奇斯沃德利殿下。”
“這位竟然是北境公爵的公子”
“南邊真正的大貴族,惹不起”
“還好沒有在他面前失禮。”
聽到庫裏皮揭露蕭恩的身份,圍觀的人們沸沸揚揚地議論着,同時,自覺拉開了和蕭恩的距離。
蕭恩看向夏洛特,微微一笑道:“衛兵先生,你剛纔說什麼”
夏洛特艱難地嚥了口吐沫。
如果讓法琅代表知道,他今天非常硬氣地攔住了北境公爵的繼承人。
他一定會扒了我的皮吧
更何況
那位戀權的奧斯頓首相爲了保住權力,不惜派最寵愛的兒子艾布特法琅來塔贊這個窮鄉僻壤,接觸那位道金森伯爵,可想而知,若是因爲自己的冒失,惹來外交壓力,那麼接下來自己的處境會有多麼艱難
想到這裏,夏洛特直接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殿下,您可能是聽錯了。”
就這
蕭恩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可夏洛特臉上討好的笑容又做不得假。
好吧,彌奧博流弊
關鍵時刻,老神父的經驗幫了蕭恩大忙,他忍不住在心裏偷笑,這老傢伙雖然人品不行,但學問和經驗是真的好用。
思考片刻,蕭恩將手放在胸前,虔誠道:“起初,天是黑暗,地是虛空。原初之母舉起火焰,點燃天,天就有了晚上和早晨,引來洪水,澆灌地,地就有了土壤和湖水”
祈禱完後,他看向夏洛特和旁邊的科進會成員,眼裏沒有嘲笑,也沒有得意,有的只是一片深邃如海的平靜。
“如今,你們做着和女神相同的事,着實了不起。”
夏洛特被蕭恩繞迷糊了,不通聖典的他根本聽不懂蕭恩再說什麼,反倒是身旁一直沒說話的同伴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您的善良簡直和主一樣偉大”
聽着對方的讚美,蕭恩笑而不語。
片刻,他裝作要離開,卻“不經意”地看到了賈斯汀,停下來,問道:“那邊那個可憐的孩子,你們打算怎麼安排”
“送福利院吧,我知道它離這裏並不遠。”夏洛特隨口應道。
他恨不得蕭恩這個瘟神趕緊離開。
蕭恩卻搖頭,“這裏是他的傷心之地,而主告誡我們要遠離此地。”
夏洛特的同伴露出了相見恨晚的神色,這人躬身行禮道:“善良的殿下,我將他帶往拉旦,那裏他將忘卻一切煩憂。”
“願主與你同在”
蕭恩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心裏卻在鬱悶,沒想到竟然意外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就把賈斯汀遠離帕奇斯,當做是我對你們的補償吧,雖然你們兩個的確該死。
幾分後,在夏洛特鬱悶的表情中,蕭恩帶着庫裏皮離開,前往檢票口,準備上車。
現在已是六點四十五,火車馬上就要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