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清翼大爲不解。

    就算梁帝專制,但是也不會過問官宦人家子女的婚姻,當初簫景洛定親滿城風雨,規模雖然不是盛大,但是皇后貴妃都送上厚禮,可謂是風光無限。

    可是現在,母妃竟然說,父皇不滿。

    “原本,她只是國公府被遺棄的前嫡女,以後的國公府也會由簫正河繼承,陛下當然不會在意簫景洛的去留。”

    王貴妃心裏清楚。

    梁帝看似溫潤,但是卻擅長算計,就算是看在國公府的面上對簫景洛和善有加,但是在他心裏,一個女子,還是孤苦無依的女子,今後也不會對朝堂有任何的影響。

    可是如今不同了。

    簫景洛被封閒雲郡主,更是大梁的福星,這讓梁玉龍不禁開始盤算。

    一枚棋子,也要利益最大化。

    “她如今,算我半個女兒,大梁的郡主,這樣的身份,若是婚事不妥,陛下一定會過問。”王貴妃深沉道。

    梁清翼聞言,倏而起身,拉回踱步,站定,目光暗了下來,“母妃,你是說,父皇想要將洛兒收……”

    他確實不理解,父皇的心思。

    “你父皇,恐怕是想要將簫景洛收爲己用,哪怕是和親,哪怕是嫁給皇子,都比下嫁給一個凡夫俗子強,雖然那無塵是江湖人士,但是總歸上不得朝堂。”

    王貴妃的心裏一片忐忑,她確實將洛兒當成親生女兒,在此之前,雖然不希望她嫁給翼兒,但是如今的局面已經不是她能夠操控的了。

    “嫁給皇子。”

    梁清翼若有所思,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適齡的皇子,只有我和二哥還有五弟。”

    大哥成家多年,如今皇子中,適齡的只有他們幾個。

    而二哥遠在邊塞,五弟更是心智未成熟。

    “哼,你父皇,恐怕已經開始打如意算盤了,誰讓洛兒太過優秀,而無塵卻不是梁國中人,恐怕你父皇,心裏早就有想法了。”

    暗歎一聲,王貴妃的心裏卻多了幾分擔憂,若是讓簫景洛解除婚事任憑梁帝做主,只怕她那倔強如其母的性子,根本不會束手就擒。

    可是若是不答應,梁帝那裏,也不會善罷甘休。

    “母妃,若是如此,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梁清翼垂下目光,擡起,聲音透着幾分壓抑的激動。

    “翼兒,你什麼意思?”

    王貴妃一怔,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兒子,看着他眼底的堅定,竟然多了幾分擔憂,“翼兒,洛兒已經心有所屬,而且也已經定親,你……”

    王貴妃不知道應該欣慰自己的兒子專情,還是無奈他的偏執。

    一番說辭說的她口乾舌燥,拿起杯盞一飲而盡,放在了桌上,語氣陡沉,“翼兒,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如今想的應該是讓洛兒遠離這些風波,而不是讓她成爲權利鬥爭的犧牲品。”

    王貴妃的語氣深沉,字字如冰。

    梁清翼這才意識到,剛剛他的狹隘,他竟然滿心思都是……

    “母妃,抱歉。”

    梁清翼有些難堪,竟然在剛剛那一瞬,動了欣喜的念頭,可是卻忘了洛兒根本不喜歡他。

    王貴妃倒也沒有多說,畢竟感情兒女,總是無法控制,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翼兒,你會遇到個好姑娘,兩情相悅的。”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可是,你身爲皇子,要記住,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梁清翼神色一黯,頷首,“母妃,我清楚。”

    而另一邊。

    簫景洛和秦志明已經收拾好了馬車,就準備明日一早出發,準備前往鮫國。

    “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鮫國的女子,聽說一個都漂亮極了,而且長居海上,在水中還能變幻魚尾,搖曳飄逸。”

    這不就是美人魚嗎。

    現代那麼多科學家追尋美人魚的蹤跡,認爲她們真實存在,簫景洛如今想來,也覺得特別的靠譜。

    如果不是真的,爲什麼山海經還有那麼多文獻都記載過這樣的故事,古今中外,有跡可循。

    一切收拾好後,簫景洛的目光不自覺的轉向了身旁的男人,看着皇甫宸逸一臉坦然,忍不住蹙眉道:“你不回去?”

    “我陪你。”

    “……”

    簫景洛聞言,不覺嘆了一聲,腦海裏都能夠腦補周正胤坐在龍椅上發狂的姿態,上前,低聲道:“現在大晉正亂,你不去替周正胤鎮場子,跟我到處跑,不合適吧……”

    要是讓周正胤知道,只怕會背地裏戳她小人。

    而皇甫宸逸,鎮定自若,如潑墨的眸子裏不染一絲波瀾,微微頷首,薄脣輕啓道:“他已經長大了,應該學會自己處理事情了。”

    瞧瞧這攝政王當的,能全身而退也不是沒道理的。

    但是簫景洛想着,周正胤恐怕心裏沒有這樣的想法,此時指不定在哪裏哭鼻子呢。

    輕笑了一聲,簫景洛雖然心裏有壓力,但是對皇甫宸逸能夠陪着自己,還是覺得很安心的,尤其是歷經了幾天的分別,此時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可是就在他們準備出發的前夕。

    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讓衆人措手不及。

    臨近傍晚,莊子來了一個小廝,滿身風霜,快馬加鞭而來,連氣兒都來不及喘,便掏出了三叔的信箋。

    “祖父告危。”

    “我記得祖父走的時候,還是健健康康,身子骨也硬朗,怎麼會短短時間便臥病在牀,牀都下不來了?”

    簫景洛神色倉皇,對於國公府,有很深的眷念,希望他們延年益壽,替父母盡孝。

    可是如今。

    “明日回去。”

    皇甫宸逸擡手,攬住簫景洛的肩膀,安撫一句,吐出這四個字。

    簫景洛沒有猶豫,點了點頭,看向秦志明,“秦叔,這一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等我處理完洛城,若是路程還在,我會趕上。”

    辦貨不是一時半會,秦志明也沒有二話,拍着胸脯保證道:“你就放心的交給我,這一次的事情一定給你漂漂亮亮的辦了,你就安心回去,看看你祖父的情況。”

    秦志明的話,當蕭景洛安心了幾分。

    他們準備翌日出發,可是沒想到今夜,泉居卻在歷經一場禍事。

    簫正泉一貫淺眠,卻意外聽到了動靜,急忙起身,拍了拍身邊的妻子,斂眸道:“聽到動靜了嗎?”

    陳小秀睡得暈暈乎乎,被丈夫拍起來,尚在混沌,可是下一秒,破門的聲音讓她抖了一個機靈,隨即一個黑衣人便提劍而上。

    “嘭!”

    簫正泉有些身手,拉着陳小秀堪堪躲避,厲聲道:“快去看看清兒和鴻兒!”

    陳小秀也不敢怠慢,立即逃離主院,朝兒女的院落離去。

    這些人身手不算絕頂,簫正泉在江湖上走南闖北,身手也不算太差,拼了命解決了一個,便立刻帶着妻子和兒女逃離,而身後卻仍舊有幾個黑衣人緊追不捨。

    “你帶着清兒和鴻兒先走!”

    簫正泉當機立斷,推開陳小秀。

    “不行!要走一起走!”

    “聽我的,這些人來者不善,恐怕是……”

    簫正泉咬牙,如今國公爺重病在牀,若是他真的心思如此狠毒,便會對自己下手。

    陳小秀聞言,神色難看了幾分,可是在簫正泉極其堅持下,只能含淚帶着兒女逃離。

    可是沒走幾步,腳下一絆。

    “清兒,你怎麼不走了?”

    陳小秀看向身後一動不動的女兒,神色倉皇道。

    “姐姐……”鴻兒年少老沉,當然知道此刻危機,下意識想要上前拉住簫清兒,可是剛剛靠近,便被她一掌推開。

    “咳咳……”

    “鴻兒!”

    陳小秀見狀,忙不迭抱住了鴻兒,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兒,只覺得陌生。

    月色下,簫清兒全無女兒家的嬌態,肅冷的小臉滿是冰冷,直勾勾的盯着她,面無表情。

    “你……你不是清兒!”

    陳小秀驚吼道。

    “我是清兒,一直以來,在你們身邊承歡膝下的清兒。”簫清兒步步逼近,一張小臉,宛如鬼魅,俯身,語氣漸漸薄涼,“是你們,沒有發現而已……”

    話音剛落,她驀得出招,打暈了兩人。

    隨即,一個黑衣人從暗處出現。

    他看了地上的一大一小,眸色冰冷,揚刀便要滅口。

    “且慢。”

    簫清兒蹙眉,及時阻攔。

    “暗十一,你應該知道我們暗部的禁忌。”

    不可動情。

    簫清兒聞言,眸色一道暗芒稍縱即逝,擡眸飛快的掠了一眼,頷首道:“今晚上的人,根本不是主上派來的。”

    他們那些人的身手太差,否則也不會讓他們給逃了。

    “應該是蕭正河自作主張,所以這些人必須先留着,等着主上的安排。”簫清兒聲音清冷,雖然還是女兒家的細嫩,可是氣勢卻大相徑庭。

    男人也不反駁,聞言,寒聲道:“行,這兩人,我就想帶走。”

    隨即,他將地上兩人擄走。

    簫清兒正欲跟上,沒想到簫正泉竟然負傷從後面追了上來,“清兒!”

    簫正泉身中數刀,渾身浴血,看到簫清兒,臉上纔有片刻的鬆懈,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簫清兒眸色一變,隨即轉爲驚恐,忙不迭跑過去,哭着道:“爹,你沒事吧,娘和弟弟,被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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