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沒有那樣好的閒情逸致,每天除了喫飯睡着,就是沿着院子四周轉轉。這裏既不用像府裏那樣晨昏定省的按時起牀喫飯,也不用擔心陳氏會突然宣我過去訓話,總之,這樣的日子再輕鬆不過。
西山很大,聽說很多王孫貴族在這裏建的都有別院,我閒來無事,以院子爲中心翻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半個院落的影子。也是,這麼大的山,本來就是圖個安靜,何必還要扎堆。
跟着我的下人總不許我走太遠,興致正好的時候就開始不停地勸我回去。沒看到過的景色才最好,我自然不願意被他們禁錮住,找了個機會一個人溜了出來。
我自知自己對山裏面不熟悉,也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亂跑,只比以前到過的地方稍微往前又走了一點路,轉身還能看到佇立在大樹旁的石頭。
聽下人說,石頭圈起來的,是承國府的地盤,過了這個線可就未必了,也許是空地,也許已經被劃分給別家。
據說,人在山裏行走的時候,以爲自己走的是直線,其實不知不覺已然偏了方向,因此而出現的現象,又叫鬼打牆。
我跟母親一樣不信鬼神之說,但不得不承認我現在確確實實是迷了路。得趕緊像個辦法纔行,回去晚了,佩兒會擔心的。
在林子裏沒頭沒腦的走了好久,沒有找到原來的路,反而兜進了更大的一個圈子裏。原本風過山林時悅耳的“沙沙”聲,現在竟也覺得有幾分蕭索,乍起的涼風順着衣領灌進脖子裏,讓人不寒而慄。
我那時並不知道是他,被嚇了一跳,以爲真的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一動也不敢動的站了好久,他站在高處,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眼神裏的清冷。
我不敢與那樣的目光對視,便低下了頭。他向我走來的時候周遭的空氣都在震顫,踩着我心上的律動,一雙鞋子停在我眼前。
“讓開。”
他的聲音跟他的眼神一般清冷,隱隱透着些許不容置喙的高傲,十分直白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趕緊躲過身去把路讓出來,他與我擦肩而過,沿着山間的小路向下走去。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着他,畢竟這是我轉了這麼久,遇到的唯一一個人。
可我這個人一向膽小,又怕給別人添麻煩,他沒有像幫助我的意思,我又何必招人嫌。沿着向上的路走了好久,彷彿進入了輪迴一般,帶着銀箔面具的江遙又出現在我眼前。
好生奇怪,我看到的陰陰只有冷冰冰的面具,卻能感覺到面具之下的不耐煩。
“你在這裏做什麼!”
他的聲音帶着些質問的意思,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可能不小心闖入到了別人的地盤,解釋道:“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