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燕綰,也沒能從自家孃親那裏打聽出什麼消息來。
只知道燕夫人似乎是不準備再追究下去。
“謝忱,你說我娘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燕綰始終無法忘記燕夫人痛哭的模樣,她以爲按照燕夫人對那位表哥的看重,必然是不會放過江家的人。可實際上,那場談話之後,江嬤嬤從燕府帶走了江豆,然後就再沒有人提起過她們,彷彿先前的事情都只是燕綰夢中所見似的。
“我以爲孃親會把她們送到官府去,又或者會將她們從城中趕走,可是現在她們還住在江家的宅子裏,衣食無憂,身邊還有人伺候着,與從前的生活也沒什麼兩樣。”
正是因爲這種沒什麼區別的樣子,才叫燕綰一直念念不忘。
不止是她,燕重鏡也很不甘心。
他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纔在謝忱的幫忙下,找到了那天試圖暗害自家姐姐的人,還沒來得及讓動手的人自嘗惡果,就牽連出一連串的事情。
燕夫人的動作看上去是快刀斬亂麻,直接把人都給趕走了。
卻一點教訓都沒給對方,難不成他這些天的辛苦,還有姐姐那時的害怕全都算了?
長相相似的姐弟倆都在憤憤不平的看着他,謝忱藉着飲茶的動作,避開了她們的視線。
但凡某件事看上去虎頭蛇尾,必然是因爲其中還夾雜着更深的祕密,未曾被人查探出來而已。
謝忱在知道燕夫人對江嬤嬤和江豆的態度後,就明白江家肯定還有什麼事情,是他沒有查探出來的。
如果繼續深挖下去,肯定能找出燕夫人態度突然轉變的原因。
問題是,燕夫人特地叫燕重鈞找到他,讓他不要再管江家的事情,這就令人很是頭疼了。
青年默默地聽着燕綰的小聲抱怨,卻不曾像往常一樣發表自己的看法。
時間長了,燕綰也發現不對勁了。
“謝忱?”
“綰綰,燕伯母前兩天找到我,告訴我江家的事情到此爲止了。”
那天燕重鈞說的話,可沒有他轉述的這麼委婉。
人家是直截了當的說他並非燕家人,與江承寧也非親非故,沒必要一直追着江家的事情不放,左右江家的人對不起的也不是他,讓他不要再管江家的事情了。
謝忱苦笑了下。
大概是從前燕家人從來沒有限制他與燕綰的來往,所以忽然從燕夫人口中聽說那樣的話,他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隱隱約約間,他從燕夫人的話中聽出了不喜。
似乎是在責怪他,不應該將那些陳年往事再牽扯出來。
燕綰還沒說話,燕重鏡就忍不住了。
他拍着桌子:“我不想知道江家從前發生了些什麼,也不想去弄清楚江承安和江承寧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只想知道現在江豆怎麼處理?”
“那麼多年以前的事情,現在說肯定是說不清楚的,可江豆對姐姐下手,那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你們不能想想這件事情嗎?”
陳年往事有什麼好計較的。
往事中的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就算現在去刨了他們的棺材,得到的也只有幾具屍骨,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有人在暗處摩拳擦掌的想要暗害姐姐,你們卻總是想着那羣死人的事情,不會覺得本末倒置嗎?”
燕綰恍惚間擡起了頭。
她和謝忱互相看了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情緒。
最近發生的事情確實太多,以至於她根本沒能想起江豆做下的事情。
“……可是娘讓我不要再去找江嬤嬤她們了。”
燕綰雙手一攤,面上帶着無奈的說道。
其實,她和燕重鏡來找謝忱,不就是因爲燕夫人不許她們去找江家人的麻煩麼!
只是誰能想到呢!
燕夫人原來不止在自家人面前說了,連謝忱那邊也被她找過去談了話。
“或者我們可以偷偷去?”
燕重鏡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乖孩子,在爹孃面前陽奉陰違的事情,他都已經做過不知多少次了。
這會兒也是很自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燕綰回想着自己遊園會那天受到的驚嚇,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謝忱。
謝忱看了看燕重鏡,又看了看燕綰,說:“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們兩個都要去麼?那會不會太明顯,總要留一個人在家裝裝樣子,以防萬一吧!”
倘若他們去找江豆麻煩的時候,恰好趕上燕夫人心血來潮,想要找燕綰或是燕重鏡說話,難不成還要指望院子裏的下人能幫忙糊弄燕夫人嗎?
肯定是指望不上他們的。
燕重鏡捏了捏手指,躍躍欲試的說:“孃親她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找我一次,不過她經常會找姐姐說話,所以這次姐姐留在家裏,我跟謝哥一起去……”
燕綰擡手把人給按在了椅子上。
又衝他搖了搖頭:“江豆想要害的人是我,就算要找她麻煩,也應該是我本人親自去纔對,哪裏就需要你代替了。”
至於燕夫人,她覺得最近一段時間內,燕夫人應該是沒有心情找她說話的。
“林嬤嬤昨天帶着人去了城西,孃親每天都忙着城西的事情,哪有功夫管我在做什麼!”
聽上去像是在抱怨了,實際上她也確實在抱怨。
先前沒有想起江豆的事情時,她也一門心思想着江承寧的事情,爲他的遭遇感到痛心。
只不過當外人與她自己放在一起的時候,她更加關心的人當然就換成了自己。
人心從來都是偏着長的。
遠近親疏是最好的說明。
燕重鏡聽到這話,便想說他們三人一起去的。
然而燕綰沒打算要帶上他。
“雖說我是覺得孃親不大可能會來找我,但凡事總該考慮一下意外情況的。”燕綰拍了下燕重鏡的肩膀,“所以孃親那邊就先拜託阿釗你了,如果孃親讓人來找我,就需要你幫忙把人打發走了哦!”
少女笑眯眯的看着他,燕重鏡嘆了口氣,只能應了下來。
畢竟報仇這種事情還是自己親自動手,纔會比較痛快。
他明白的。
然後他就發現謝忱和燕綰都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