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恰好燕綰遇到的這兩人都是不相信的。
她略說了兩句,見眼前人依舊是裝出來的半信半疑,實際上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她便也就不說了。
話要說給願意聽的人。
既然她說的事情,別人都不相信,那又何必多費口舌呢!
“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燕綰回頭衝身後的謝忱和仲寧擺了擺手,很快便走進了燈火通明的院子裏。
雖說此處是小謝府,而並非是燕府,但或許就因爲燕綰是暫住的客人,所以院中的下人行事格外小心翼翼,極盡可能的做到周全。
“你這府上的下人倒是不錯,”仲寧看着前方亮如白晝的院落,“很有心了。”
他們都知道燕綰其實是有些怕黑的。
謝忱點了下頭,並未太過放在心上。
“已經叮囑過的事情,要是再做不好,她們也不用再留在府上了。”
他看着還跟在自己身後的仲寧,心下奇怪:“你今天要在我這人住下麼?”
若是如此,那他得再叫人準備間客院了。
畢竟先前空着的那間,已經讓燕重鏡住進去了。
提到燕重鏡,謝忱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找來府中的管家,問道:“阿釗可回來了?”
管家面色很奇怪,吞吞吐吐的說:“燕小少爺回是回來了,可他……他……”
“他怎麼了?”
仲寧今兒一天都是無所事事的模樣,這會兒倒是提起了幾分好奇之心。
“少爺,您還是自己去看吧,燕小少爺瞧着有些不大好的樣子。”
管家斟酌了好久,也沒想到什麼好的形容詞,只能如是說道。
燕重鏡離開小謝府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也還是一個人。
只是臉上帶了傷。
“原來是謝大哥你們呀,我還以爲……”
燕重鏡聽到門邊動靜,手中就已經握住了劍,眼中的寒光在看清來人模樣後,才消散開去。
謝忱看到了他手中的長劍,頓了下,“你什麼時候也學着用劍了?”
他依稀記得燕綰曾說過燕重鏡。
小少年每日跟着府中的先生讀書寫字,就已經要花費很長時間了。
她總覺得一昧的讀書,身體會喫不消的,想要爲小少年找個武術師父,還特地求到了普度大師的面前,想讓小少年跟着甘露寺的僧人學上一學。
只是她心裏想的,未必是別人要的。
小少年除卻讀書的時間以外,也並沒有跟着誰學武。
倒是白費了她的一番好心。
可今日看到的長劍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燕重鏡還瞞着燕綰,跟着誰的後面學武去了?
“做做樣子而已,”燕重鏡說話間將手中的長劍歸入鞘中,“若是碰到什麼人,手中有個利器,心底也能多幾分底氣,哪怕這劍傷不到別人,用來自裁也足夠了。”
這般盡顯落寞的話,並非是尋常時候能說出來的。
“好端端的,怎麼盡說些晦氣話,”謝忱擡手敲了下燕重鏡的腦袋,恨不得將人打得清醒過來,“有我和你姐姐在,哪裏就會讓你落到那種地步。”
一則,他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否爲真,再就是燕老爺夫婦將他找回去說的那些話,真的讓他說不出口。
“我爹孃讓我勸姐姐放寬心,說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人都是應該往前看的。”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但話也要分場合說的呀!
燕重鏡哪裏會不知道自家姐姐的性格。
她不知道也就算了。
倘若她是一知半解,那肯定是想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
說着話,燕重鏡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藥包,隨手丟在了桌上。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出的鬼主意,竟是想讓我給姐姐下藥,將人藥暈了後帶回燕府去。”
且不說他會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就退一萬步的來說,他真的如他們所願,去給燕綰下了藥。
到時候,僅憑他一人,又怎麼能將暈過去的燕綰帶回燕府去。
讓他拿着長劍裝腔作勢,倒也還行。
想要他揹着一個人,還能如履平地,那就萬萬不行了。
其實他覺得他或許都背不動燕綰。
畢竟他才十一歲,還是個孩子呢!
可惜除了燕綰,他家裏的那些人都沒把他當成孩子看。
謝忱與仲寧也都沒想到燕家人會有那樣的打算。
眼看着謝忱黑了臉,燕重鏡嘆了口氣,道:“謝大哥,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爹孃他們會用什麼小手段,他們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實際上是不敢的。只要他們不想和姐姐反目成仇,那些事情他們都不敢做的。”
話雖如此,可該生氣的時候,還是會生氣的。
有哪家父母會像燕老爺夫婦那樣呢!
仲寧瞥了眼謝忱:“有什麼好生氣的。一般來說,做父母的見到兒女因爲賭氣而不着家,會想方設法的將人弄回家裏去,也是很正常的吧!”
“別說他們只是有了想法,還什麼都沒做呢!就算他們真的做了,你也沒道理生氣啊!”
終究是不同的。
謝忱見過燕老爺夫婦是如何寵溺燕綰的,那真的可以說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的。
忽然發現寵溺不再,與尋常人家的父母一般,自然是會有落差的。
但仲寧並不想知道他們的理由。
他拍了拍燕重鏡的肩膀:“左右你現在也不住在燕府,你爹孃也管不到你,何必擔心太多,等着明日跟你姐姐一起出門便是了,不用想太多。”
又看向謝忱:“還不知道明天那位‘仇叔叔’會不會回來呢!”
“我看你也還是早些回去休息,不然明天可就沒精神陪着綰綰了。”
仲寧在謝家客房裏睡了一覺,第二日醒來就聽說仇墨嵐上門了。
“姑娘,有位仇老爺登門拜訪,說是想要見您一面呢!”青魚見燕綰穿着中衣,坐在牀上,走上前去,“奴婢此後您穿衣吧!”
“嗯?”燕綰眨了下眼,才聽清她的話,“仇老爺?”
“他這會兒在哪兒呢?”
燕綰一邊任由青魚替她穿衣,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