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退親後她可兇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半路停車
    燕綰與謝忱找到仲寧的時候,他仍坐在蒲團之上,背靠着桌腿,闔上的雙眼,讓人分不清他是睡着了,還是單純的在閉目養神。

    推開門時的小聲吱呀,似乎半點作用也沒有派上。

    燕綰想了想,擡手在敞開的房門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兩下。

    “是綰綰吶,”看到門口站着的兩人,仲寧揉着眼睛也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也不知是因爲中午獨處之時說了太多的話,還是後來閉目養神的時候叫地底鑽出來的寒氣凍着了,他這會兒的聲音格外沙啞:“你們過來了?下午的法會也要開始了吧,別在這兒傻站着了,我們快些帶着你小表哥一起往前院去吧!”

    “對了,這正當午的時候,太陽是有些大的,要不要跟上午似的,給你小表哥撐把傘呢?”

    他說的太過理所當然。

    燕綰愣愣的點着頭,跟着仲寧一起在屋裏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把黑色的油紙傘。

    油紙傘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不過做傘的人手藝很好,現在打開也依舊能用,除了瞧上去略微舊了些,顏色黑了些以外,再沒有其他不好的地方了。

    撐傘的人是仲寧,捧着小表哥牌位的人是燕綰,謝忱卻是被擠到後面去了。

    他在後頭盯着仲寧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放棄了硬扎到兩人中間的想法。

    如果是其他人,謝忱或許還要擔憂下。

    可跟着燕綰走在一起的人是仲寧。

    他是知道仲寧的。

    仲寧對燕綰從來都只有兄妹之情的。

    等到一場水陸法會結束後,燕綰捧着牌位進了車廂,忽然想起先前白日裏的事情來,不由得看向了緊隨在她後面的仲寧。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牌位安放好,這才滿臉嚴肅的看向仲寧:“你不是和寺中的僧人說要到處逛逛麼,可最後怎麼卻在那間……禪房坐着休息了?”

    一時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於是燕綰就只是籠統的描述了一下。

    反正仲寧肯定是能聽懂她的意思,那就不需要她再絞盡腦汁的想着要如何描述了。

    “綰綰你也知道,我小時候是住在碎葉城的,是後來因爲機緣巧合才搬到了錦官城去。”

    仲寧倒是不着急解釋,反倒是慢條斯理的跟燕綰說起了從前。

    燕綰點點頭。

    她知道仲寧是跟着他義父到錦官城訪友,中途因爲一些事情惱了,仲寧氣的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他義父是放心他的,當真就沒有派人跟在他身邊,誰知道他運氣就那麼的差。

    恰好就走上了一座腐朽的橋。

    橋面看上去樸實無華,可內裏早已腐朽不堪,等他人站上去,直接便落到了河裏。

    猝不及防之下,仲寧被湍急的河流給沖走了。

    要不是被路過的燕綰和謝忱碰上了,他恐怕就真的是要淹死在那條河裏面了。

    “這法藍寺我以前是來過的,只不過間隔的時間太久,我都快要忘記這邊的寺廟是何等的模樣了,所以我纔想着故地重遊一番,看看自己還能記得多少,誰知道我的記性其實是非常好的,才從那邊禪房走出來,隨便踏上一條小路,閉着眼睛我都能猜出小路盡頭是什麼地方,你說這樣還有逛下去的必要嗎?”

    燕綰置身處地的設想了一下,跟着搖了搖頭。

    仲寧笑了,他從袖袋裏摸出兩顆油桃來,遞了一顆給燕綰:“既然是沒什麼好逛的,那我自然就要去找個地方歇息的,只是我走出去的有些遠了,再走回頭路就有些太漫長,恰好我在那時看到了小表哥暫住的禪房,就與他湊合了一下。”

    似乎是因爲顧忌燕綰的感受,他也能將無知無覺的牌位真的當做一個人來看。

    燕綰疑惑的看着仲寧塞過來的油桃。

    現摘下來的果子,和從前被下人們送到面前的果子有些不大一樣。

    許是因爲品種的緣故,捏在手中是硬邦邦的,看上去確實很新鮮,但青紅相間,還帶着斑駁紋路的模樣,讓她有些下不去口。

    對面的仲寧已經三兩口的喫完了那顆油桃。

    他見燕綰猶豫不決,好心的跟她解釋道:“這是我在寺裏閒逛的時候,路過一間閒置的院子,正好看見院中的桃樹結了果子,順手就摘了兩個下來,這兩個是我特地挑過的,保證是甜的不會酸,而且摘下來後,我就用水洗過了,是乾淨的,你直接喫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是想着你從前很少出門,喫的瓜果點心也都是下人送上來的,應當是沒有喫過這種現摘下來的,才順手給你帶了一個,倒不是故意忘了謝忱的。”

    如果仲寧不提的話,燕綰還想不到那裏去。

    畢竟別人給她的東西,她是不可能得寸進尺的要別人給兩份,再給謝忱要上一份的。

    可等仲寧這樣眼巴巴的解釋過後,她就開始覺得哪哪兒都不大得勁了。

    燕綰捏着手中的果子,頓了頓,說:“我看這顆桃子也挺大的,要不我和謝忱分喫這一個吧!”

    她說着便想要撩開車簾,去叫外面的謝忱。

    然後她擡起來的手就被仲寧給拍了回去。

    “這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你只管自己喫就是了,哪裏還需要分給旁人。”仲寧衝她搖了搖頭,又說:“而且桃子和梨子一樣,都是得自己喫,不能分給旁人的,分了出去的話,寓意上是不好的。”

    燕綰好奇:“我知道不能分梨子,因爲分梨通分離,可這和桃子有什麼關係呢?”

    “那是一個勉強算是喜新厭舊的故事,從前有個國君和寵臣,寵臣喫到了一顆很甜的桃子,特地將這顆桃子送給了國君,年輕之時國君以爲寵臣是敬愛他,還特地給了對方賞賜,等到年老之後國君再想起此事,卻又覺得寵臣是在蔑視於他,總歸不是什麼好的寓意,所以綰綰只自己喫就行了,謝忱他有手有腳,想要喫的話,自然能夠自己去摘的。”

    燕綰抿了抿脣。

    她是不喜歡仲寧說的這個故事的。

    可聽過之後,確實沒有再說要分桃子給謝忱的事情了。

    雖然她是覺得自己等不到謝忱年老改變想法的時候,但那般的寓意終究是她不喜歡的。

    車廂之中,不知不覺就陷入了一片靜默。

    燕綰將桃核吐在帕子上,想着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再丟掉它。

    誰知腦海中才冒出了這般的想法,馬車就真的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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