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退親後她可兇啦 >第一百四十章 陪我走走
    燕綰還想要和秋雨說些什麼。

    她刻意放慢了腳步,想要將短暫的路程延長的更久一些,秋雨也陪着她,只不過或許是因爲燕綰剛纔的問題過於冒昧,以至於秋雨後面就只是低頭走路,再不願意接過燕綰的話茬,偶爾給出的迴應也是極簡單的語氣詞,毫無實際意思。

    上一次拉着半熟不熟的人說話,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總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燕綰關於從前的記憶,始終都是蒼白而單薄的。

    大多數時候都是那一間小小的院落。

    在裏屋隔出來的一小塊角落中,擺放着一尊銅製的佛像,那位不知名的神佛是從城外甘露寺請回來的,他自始至終都是在用慈悲的笑容凝視着衆生,佛前的盤香在香爐中留下一圈又一圈的餘燼,她每日聞着佛香,跪在佛前,念着往生經,日復一日的輪迴往復,讓記憶變得乏味可陳。

    那個時候,對她來說,誦經是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

    日出到日落,冬去到春來,從不曾斷絕。

    她年幼時的軟弱與歡聲笑語,都終結在了那個冬日,被厚重的冰層包圍,是八月伏天也不見消融的冰。

    她從不曾去設想過未來,也無法擺脫舊事的糾纏,所以她只能夠畫地爲牢,將自己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她也沒想過要出來。

    那時候的她,從未想過會有離開錦官城的那一天。

    也想不到,她會有拼盡全力,也想要活下去的時候。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的樣子。

    燕綰如是想到。

    她忘記了年幼的自己爲何會離開家,又是怎樣從泛舟湖上變成了水底求生,只記得有個看不清模樣的妖怪救下了她。

    但是妖怪也會有人類的情感嗎?

    她後來又是爲什麼要將自己困在那座院子裏?

    邏輯上出現了硬傷,原本的認知也出現了偏差,看來她的記憶果然是出了問題的。

    即便是走的再慢,在瞧見院門後,也就磨蹭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秋雨往燕綰身邊靠近了些,將右手握住的傘柄換到了左手上,悄悄在袖子中伸展了下五指,輕聲提醒着燕綰:“姑娘,前面便是我們夫人的院子了。”

    下雨天出門的人是極少的。

    樊夫人正坐在窗前繡着汗巾,朦朦朧朧的天光太過昏暗,甚至比不上屋裏點着的燈燭。

    她繡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疲倦,擡起頭看向滿院子的蔥蔥綠意,準備稍微放鬆下心情,誰知纔將綠意盡收眼底,便又看見了正在院門口猶豫不前的少女。

    “彩旗,你幫我看看,院子門口的那個可是燕家的小姑娘?”

    隔得有些遠了,她看不清門口那人的模樣,但瞧着衣着打扮確實像是燕綰的。

    彩旗往窗邊一站,盯着院子門口的少女看了兩眼,回道:“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正經看過燕家姑娘的模樣呢!不過咱們府上最近也只來了燕姑娘這麼一位嬌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想來門口來的便是您說的燕姑娘了!”

    “那孩子跟你一樣,都是天生的膽小,我勸她放寬心思,大膽一些,可她也是聽不進去的。”樊夫人想起月前與燕綰說話時的場景,衝着身旁的彩旗搖了搖頭,說:“我想着她這會兒應該是想要來和我說說話的,只是走到門口又想要打退堂鼓了,你替我去迎一迎她,也省的她繼續在門口徘徊不前了。”

    燕綰被冷不丁出現的侍女給嚇了一跳。

    她本來還在想着事情,誰知道忽然就聽見有人在叫她,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顯些將她給嚇出個好歹來。

    “姑娘,我們夫人請你進去坐一坐。”

    說話的丫鬟身上的衣裳和秋雨是同樣的款式,然而近看之後才能發現,她身上那套衣裳所用的料子顯然是要好上許多,看上去並不像是她們這些小丫鬟能有的。

    燕綰對來人的身份有了些許的猜測。

    她跟着對方進院子時,悄悄的打量了對方几眼,僅從第一印象來說,她也沒辦法判斷出這人的好壞來。

    忽然就對樊嗣猊的選擇,有些很深的感觸。

    倘若不是樊嗣猊斬釘截鐵的同她說過彩旗所做的事情,燕綰或許真的會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她天生就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便是板着臉,看上去也像是在撒嬌一樣。

    這樣可可愛愛的一個姑娘,讓人怎麼相信她會是嫌貧愛富,而且不擇手段,甚至是忘恩負義呢!

    她看上去不像那樣的人。

    “像現在這樣的天氣,分明是用來閒談的好時候,綰綰來的正好呢!”

    在讓彩旗出去接人的時候,樊夫人就自己收拾了下東西,原本捏在手上的針線被她收拾了起來,那條半成品的汗巾也被她塞回了櫃子裏,倒也不是什麼不能讓人瞧見的東西,但仔細說來,將東西收起來是更爲恰當些的。

    “雖然說我們也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可仔細說來,我與綰綰倒是有好些日子沒見過面了,你最近與謝忱可還好?”

    她仍然記得那天從小花園出來時,燕綰同她說的那些話。

    儘管她當時便勸過了燕綰,但多日未見,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勸說究竟是否有作用的。

    彩旗給燕綰上了杯溫熱的茶水後,便帶着與燕綰同行的秋雨下去了。

    從頭到尾都是規規矩矩,目不斜視的。

    燕綰一直在偷偷注意着她,見到她毫無破綻的舉動後,心下的迷惑更深。

    又聽見了樊夫人的問話,她停頓了下,纔回道:“應當是還不錯的吧!”

    “就算我現在沒有和謝忱住到一起去,但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我也是歡喜他的,所以其他的那些細枝末節便沒那麼重要了的。”

    大大方方的模樣,與上次的懵懵懂懂大不一樣。

    窗外的細雨並沒有停下的跡象,被風吹落到屋中,屋內的潮氣就更多了一重。

    樊夫人朝燕綰笑了笑,顯然是在爲她而感到高興的。

    只是不自覺間,她的手就已經按壓在了膝蓋上面,哪怕是喝了好幾個月的湯藥,她的這個膝蓋一到下雨天還是會感到疼痛的。

    燕綰注意到她的動作,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到樊夫人的身邊,將她背後的窗戶給關了起來。

    “我想着你現在的藥應當還沒有停下,這會兒最好還是被吹冷風的好,”燕綰關窗的時候,就瞧見了窗臺上被反扣着的書,她是拿起了那本書後,才繼續關的窗。將手中單薄的書卷遞給了樊夫人,燕夫人低聲勸了兩句:“其實我覺得便是坐在窗戶旁邊,也沒有多少亮光的,倘若你覺得屋內的光線太暗,大可以點上幾盞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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